纏繞在圣誕樹上的燈串,像一張被收線的網,從最蓬松最寬闊的底部,一圈,一圈,不急不緩地往上、往緊密狹窄了收。
燈串亮到文茵的這句話。
“然后就拉著我去醫(yī)院,真是的,我困得要死,還得關心他安慰他?!迸瞬粷M地抱怨,“就是那時候,他說我貼心、溫柔,承諾要給我八十萬,要給我妹妹轉到教育資源更好的聾啞學校,呵,結果呢,轉頭就忘了,現(xiàn)在為了那點錢還陰魂不散地到處找我?!?/p>
女人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拿了袋子將文件都裝好,“后來,我問他診斷結果怎么樣,他就把報告放我腿上,叫我給他收起來,我當時看到確診報告真的嚇死了,跟窮鬼在一起都不能和精神病在一起呀。
他倒是挺開心的,笑得特瘆人,跟我說是為了不時之需。
能有什么不時之需嘛?!?/p>
鹿呦眼睫輕輕顫動了一下。
手機里響起了敲門聲。
女人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度,語氣緊張地問:“誰???!”
鹿呦想到她說鹿懷安陰魂不散,安撫說:“是不是快遞員到了?!?/p>
聽動靜,女人應是快步走到了門口通過貓眼或是監(jiān)控看來人是誰。
“你好,順豐上門取件?!?/p>
女人松了口氣:“還真是?!?/p>
聽到手機里女人成功寄走快遞,關門落了鎖,鹿呦才提出結束通話,掛斷前,她問了對方姓名。
“zhangweny。”
鹿呦一怔:“怎么寫?”
“弓長張,玟是王字旁加文化的文,因為的音,張玟因?!?/p>
這是迄今為止鹿懷安談的所有女友里,唯一一個無論是外貌還是性格都與章文茵沾不上邊的。
沒想到,名字讀音一模一樣。
難以描述的感覺驟然上涌,壓在舌根上,鹿呦咽了兩下喉嚨,才將想要作嘔的沖動壓了下去。
掛斷電話,鹿呦給手機號修改備注,只單獨添加了一個姓。
手機電量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