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蕓蕓點頭,看向周倫:“原來棉花真的沒有了,也就是說你們的棉花不僅沒了,消息也沒捂住,現(xiàn)在軍營里知道的人應(yīng)該不少了吧?!?/p>
對面三人齊齊變了臉色,瞧著甚至還有殺氣。
秦銘下意識哆嗦了一下。
其實這件事情,蘭州城內(nèi)說得上姓名的官員都隱隱有些風聲,但誰也不敢多嘴說一句,江蕓蕓到現(xiàn)在之前還被蒙在鼓里,完全是因為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又一心埋在官署里看歷年數(shù)據(jù),這才耽誤了消息的來源。
“所以你們衙門這是在落井下石?!敝軅惱湫σ宦暋?/p>
寇興眉頭緊皺。
“自然不是?!鼻劂憣擂谓忉屩?,“我們府臺也是在積極籌措此事的,此事十日前,就是交給江同知辦了的?!?/p>
江蕓蕓點頭:“正是交給我辦的,我已經(jīng)辦了一半了,所以篤定十日后會有棉花來的?!?/p>
“都說了隔壁沒有棉花了!”周倫不耐說道,“你如今大庭廣眾如此信誓旦旦說謊,十日后沒有東西,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p>
一直沒說話的甘州中護衛(wèi)的指揮唐倫眉心微動:“隔壁?你是說亦力把里?”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是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神色震動。
寇興扭頭去看江蕓蕓,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你瘋了!你他……”周倫開口想罵臟話,但眼睛一瞟江蕓蕓笑瞇瞇的樣子,莫名想起剛才被刀光閃過的眉宇,到嘴邊的話便緩了一口氣,“也太不懂規(guī)矩了。”
“為何是不懂規(guī)矩,買賣的事情,講究的是你情我愿?!苯|蕓笑說著。
“江同知剛來大概不知道,亦力把里是不會同我們做生意的,”唐倫平靜說道,“他們巴不得我們亂起來才是?!?/p>
“可現(xiàn)在不是我們和他做生意啊。”江蕓蕓又說。
“什么意思?”陳繼脾氣不好,暴躁說道,“要說就說,不要給我磨磨唧唧的,我聽著就來火?!?/p>
“民間買賣之事,商人自有自己的手段,我們只需要在他們運回來之后,按時給人付錢就是?!苯|蕓平靜說道,“護衛(wèi)蘭州,人人有責,不是嘛。”
屋內(nèi)幾人沉默了。
隨著蘭州逐漸成為要塞前線,這十幾年蘭州和亦力把里的摩擦越來越多,就連互市都關(guān)了,邊境時不時就會有沖突,只剩下一些民間很隱晦的私路。
那些人做的也是倒手的買賣,但大都是把明朝的東西送到亦力把里去,那里沒有開化,及其野蠻,要蘭州的茶葉,糧食,甚至鹽巴,明朝人驕傲慣了,雖然仗打輸了,但你們吃的喝的可都是在我們手里。
如此自欺欺人地過了這么多年,從未想過那些蠻夷的土地上,也會有東西能被他們用上,所以在棉花事件上就也從沒有考慮過這個事情。
“若是他們都沒運回來怎么辦?”三位武將中,長相最是文雅,說話也斯斯文文的唐倫一針見血問道。
江蕓蕓笑了笑:“權(quán)衡利弊已經(jīng)說清楚了,他們商人也不是全然毫無愛護故土之情的,等此番事了,再大肆表彰一番,也該讓其他人看看若是能安心為官府做事,我們官府不會虧待他們的,今后也好繼續(xù)辦事?!?/p>
“可你還是沒說清楚,這批棉花若是沒有送回來要怎么辦?”唐倫繼續(xù)逼問著,神色尖銳,“若是沒有呢,事情已經(jīng)被你散開,你可想過后果?!?/p>
江蕓蕓還未說話,寇興卻先一步開口說道。
“此事本就瞞不住,如今算是為我們爭取了十日的時間。”他依舊是愁容滿面的樣子,但眼神中卻還有一番堅毅,“既然還有十日時間,諸位可有想過再去其他地方看看,洮州,珉州問問?!?/p>
“自然都去問過去,只是對面的蒙古人似乎盯上我們了?!标惱^越發(fā)急躁,手掌拍得桌子哐哐直響,連帶著裝滿茶的茶盞摔落在地上,眾人也顧不得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