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江蕓蕓清丈土地,整理皇莊,清理鹽務(wù)的事情,已經(jīng)把張家狠狠得罪了。
本朝外戚不能擔(dān)任實職,哪怕是陛下有心,也會被人大力勸阻,只能拿個侯伯的頭銜,再弄點田和煙鹽這些撈錢的事情。
歷朝歷代的皇帝自然都是知道外戚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本朝對外戚已經(jīng)沒了政務(wù)上的進步,那錢財之事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
當今更甚。
江蕓蕓嘆氣:“只能說李夢陽這事出現(xiàn)的時機不對,人人都為難?!?/p>
李東陽冷冷說道:“我自來最怕這些神童天才了,被寵的不知天高地厚,只當這天下只有他一個慧眼如炬的破局人,毫無遠見,毫無思考,再多的憤怒也只能傷到身邊之人,說又說不得,趕又趕不走,聽著就頭疼?!?/p>
江蕓蕓沒說話,低著頭,小聲說道:“那就再救一次,總不能真被這把火燎了?!?/p>
“那你呢!”李東陽恨恨說道,“外面說什么你不清楚嗎,我早早就跟顧順霄說過要盯著你的,怎么還讓你碰到了?!?/p>
江蕓蕓尷尬一笑:“我就說順霄怎么這次來的這么及時呢?!?/p>
“這把火燒到你怎么辦?!崩顤|陽淡淡說道,“少了一個自比李白的李夢陽,世上還多的是這些狂傲之人,京城從不會少這樣輕狂囂張,不通庶務(wù)的人?!?/p>
他看向江蕓蕓,低聲說道:“二月的事情,李夢陽五月才想起來,我不得不多想,是不是有人在攪局,想要拉你下水,現(xiàn)在不少人都不肯出手,大都是這個顧慮?!?/p>
“其歸,在我眼里,如今滿朝年輕官吏你為魁首,陛下身子羸弱,太子卻還年幼,各地藩王卻還是壯年,我們內(nèi)閣的年紀都大了,還能做幾年,這九卿堂官又有幾個還能再干的,這些年我們內(nèi)閣這么維護你的,陛下堂官對你和顏悅色,就是希望你能在關(guān)鍵時刻擔(dān)起重任?!?/p>
江蕓蕓低著頭,再抬起頭來,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內(nèi)閣的權(quán)威性不能壞,陛下的圣名需要人維護,李夢陽好好的一個人頭也不能簡簡單單掉了,就連百姓也不能渾渾噩噩地沒了,所有人都有難處,但我是小草,明天春天說不定就長回來了?!?/p>
李東陽錯愕。
江蕓蕓揉了揉臉,看著自己的手心,喃喃自語:“我便是長不回來,也還會有其他小草冒出頭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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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李夢陽在內(nèi)閣的一力營救下,被全須全尾放出獄。
康海等人在監(jiān)獄門口接人,放了鞭炮,給人披上新衣,還給他送來一壺酒。
李夢陽來回張望著。
“銅錢案查到他的外家曹家了?!笨岛5吐曊f道,“他要避嫌,最近都不能隨便見人?!?/p>
李夢陽皺眉:“那個曹家果然是個惹事精?!?/p>
康海嘆氣,看了他一眼:“少說幾句吧,走,歸家去?!?/p>
李夢陽走了幾步,飛快問道:“那他,沒事吧?”
“沒事吧?!笨岛kS口說道,“不過聽說他那個哥哥江蒼要被革職帶回京了?!?/p>
曹家出事,按道理江蕓蕓也是要革職的,奈何從上到下都無視了這個事情。
“他自小孤苦,好事情是一件也沒輪上,壞事怎么就算到他頭上,花曹家一分錢了嗎?沒看到他現(xiàn)在穿得衣服還破破爛爛的,還整天沒心沒肺笑得樂呵呵的,看著就煩?!眱?nèi)閣里,李東陽沒好氣說道,“這事我開不了口,你們?nèi)羰且T他官,自己擬旨吧?!?/p>
劉健和謝遷也只好和稀泥安慰道:“沒有的事,吏部的人自有馬尚書保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