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杰是里面年紀(jì)最大的,成化十四年進士,如今是從五品,隸屬于詹事府,屬于東宮屬官,也是清貴官職,只是在三人中屬于最低,便坐在西位,還要我們點評,之前江蕓還出了一本文集,在京城大為暢銷,一本要十兩,洛陽紙貴,我等了數(shù)日才買到。”
他一頓,掃了兩人一眼,繼續(xù)說道:“我見過他的文章,實而有文,莊而不板,是濟之喜歡的古典文風(fēng),肉之有骨,土之有石,收尾往往氣勢渾厚,用字極為精準(zhǔn)?!?/p>
“這人我也聽過。”王存忠也跟著說道,“只是人小官司卻多,小小年紀(jì)格外有決斷,在大堂上還敢頂撞知府,瞧著和那位唐寅一樣狂傲?!?/p>
“對了,那位唐寅不是說是神童嗎?怎么遲遲不來考試,你這個蘇州前輩也不提點一下?!蓖醮嬷以掍h一轉(zhuǎn),笑說道。
王鏊垂眸抿了一口茶,再抬頭時笑臉盈盈說道:“您是巡按御史,有勉勵學(xué)校之責(zé),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才是?!?/p>
楊杰察覺到兩人的針鋒相對,目光微動也跟著也跟著不說話。
他是山西定州人,實打?qū)嵉谋狈饺?,但王鏊是蘇州吳縣人,王存忠乃浙江仙居,是南方人,兩人別苗子,不外乎如今內(nèi)閣的情況。
如今人人都在說,劉吉要退了。
新一屆入閣人選中,蘇州人吳寬和浙江余姚謝遷都是熱門人選,所以兩人遠在應(yīng)天府,打起來也不奇怪。
自來朝堂就不是獨善其身的,奈何如今的北方人有些不爭氣了。
楊杰怒其不爭。
“這次考試也不知道這些名聲極旺的學(xué)子們,到底誰能進啊?!蓖醮嬷逸p笑一聲,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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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蕓蕓自然不知道自己成了人家別苗頭的話語中心。
午時剛到,就有仆人送來一個饅頭和一碗水,饅頭巴掌大小,幾口就沒了,水倒是不少,喝了水也能漲漲肚子。
不過江蕓蕓也只抿了幾口,就讓人把水端走了。
——堅決不在考場上廁所。
她題目都做好了,只剩下謄寫了,吃了午飯收拾了一下就開始謄抄上去。
七篇文章,將近三千字,一字一字慢慢寫,不能出錯一個字,更要把避諱的字全都少筆,所以務(wù)必要聚精會神,兩個時辰肯定是要的。
申時剛過半的時候,江蕓蕓放下筆,揉了揉僵硬的手腕。
這個時間不算早,剛到申時時,就有人陸陸續(xù)續(xù)交卷了,她寫好后并沒有立刻交卷,反而把文章仔仔細細讀了一遍,直到酉時才不緩不慢搖鈴交卷。
經(jīng)過那些格子號房時,不少人一臉菜色,甚至更有人一邊謄寫,一邊在抹眼淚,好不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