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蕓蕓笑:“可你瞧著我是個安分守己的人。”
張道長沒說話了。
“都說人各有命,走到這里就是我的路,改不了,不是你的幾句話,外面人議論我的那些話?!苯|蕓輕聲說道,“你又不是真神仙,救不得就救不得吧?!?/p>
張道長露出一個難看的笑來。
“哎,安慰了這么久,你不準備請我吃頓飯?!苯|蕓話鋒一轉(zhuǎn),笑說著,“嘴皮子都說干了?!?/p>
張道長還真乖乖站起來說道:“那我去買只雞,晚上燉雞吃,人參我是買不起了,買點玉屏風(fēng),黃芪,白術(shù)?!?/p>
他說完還真的準備走了。
江蕓蕓震驚,搖椅也不搖了:“你哪來的錢?你去搶錢了!”
樂山端著一籃子的食材,手里還握著一把蔥,譏笑著:“人家算命了得,現(xiàn)在可是出了名的天師了呢,前幾日還買地了呢?!?/p>
張道長摸了摸腦袋,悄悄看了眼江蕓蕓。
江蕓蕓打量著他,點頭:“衣服瞧著確實精致了點,不過安定下來也好,以后也不用東奔西跑了,好好過日子才是?!?/p>
“公子你要不再問問,哪里買的地,什么時候買的?”樂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挖苦著,“了不得了,出息了?!?/p>
江蕓蕓想了想,指了指自己:“是我清出來的哪片土地嘛?”
張道長摸了摸腦袋,又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還是沒說話。
“買就買了,誰買都一樣,安心交稅就可以?!苯|蕓笑說著,“我有這么恐怖嘛,你見了我也這么小心翼翼的?!?/p>
張道長一聽,一屁股坐下來,小聲嘟囔著:“之前在蘭州看你對那些和尚道士這么兇,我以為,我以為……”
“以為我討厭這兩個職業(yè)。”江蕓蕓笑著把話頭接了過去,想起往事,神色還有些悠遠。
“我沒法提出更高的理想標準,但想著社會若是要安穩(wěn),要走上正軌,各司其職肯定是要的,士農(nóng)工商本該是四種職業(yè),現(xiàn)在成了四個等級,道士和和尚又作為三教九流,更為低等,這些職業(yè)本是作為撫慰民眾心里的存在,很難創(chuàng)造出真實有利于這個社會的物件,糧食布匹武器都是那些上供給你們的百姓生產(chǎn)的?!?/p>
江蕓蕓伸手在虛空中畫了一個圈。
“好的社會應(yīng)該有一個良性的循環(huán),就像這個圈頭尾相連,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可蘭州當時的情況下,百姓種不了地,工匠造不出東西,城內(nèi)的士兵人數(shù)太多,刀口上舔血,惶惶不安,外面是蒙古人虎視眈眈,就像一把刀,隨時要砍斷這個圈,若是如此蘭州就崩潰了,本就搖搖欲墜的情況下,那些道士和尚靠著大肆渲染教義,威脅到了本就脆弱的百姓,想要掏空百姓的錢財,這才聚集了大量的錢財。”
江蕓蕓好似隨意一般撫開空氣中的那個圓,鮮紅的繩子在空中一閃而過。
“我把他們的田拿回來,是為了把這個搖搖欲墜的圈補回去,重振百姓信心的手段之一,你今日這次能買到地,說明你們也在這個搖搖欲墜,毫無立錐之地的圈里,你如今也在我的治下,我自然也希望你過得更好?!彼蜌庹f道,“好好種地?!?/p>
張道長懵懵懂懂聽著,但他知道江蕓不是壞人,她和他所見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承包給一家人了,繳稅之后,我們剩下的五五分?!彼麉葏日f道,“沒丟你臉吧?!?/p>
江蕓蕓笑著點頭。
張道長也跟著咧嘴笑:“我現(xiàn)在有錢了,我可以請你吃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