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我要給督學(xué)?!彼淅湔f道,“他就是找人代的筆,他身邊圍著這么多蘇州人,那群蘇州人一個個都是秀才,一份府試的卷子難道寫不出來嗎?”
“那個唐寅不是號稱四大才子之首嗎?說不定就是他寫的,還有那個張靈,行事不端,整日陰陽怪氣,難道就不能他膽大包天替人寫文章?!表n英嘲笑著,“他們這么圍著江蕓,不過是想要借著他靠近黎公罷了,寫幾篇文章算什么。”
人群中唐寅和張靈對視一眼,冷笑一聲。
“別沖動。”都穆一手一個,緊緊抓在手心,“可別再給人惹麻煩了,我瞧著這事不簡單?!?/p>
唐寅抱臂:“一群蠢貨,還真當(dāng)是螳臂當(dāng)車的悲壯,瞧著不過是欺名盜世的愚蠢?!?/p>
“邦無道則愚,其愚不可及也?!睆堨`譏諷著。
“朽木不可雕,糞土之墻不可圬,這些人考不上也是有些道理的?!毙斓澢湟哺鷼?,“我讀書要是有江蕓這么厲害,我爹還不把我供起來,他們根本就沒有被江蕓摧殘過,不知道有些人真的是又聰明又努力?!?/p>
貢院前的王恩沉默著,面無表情看著倔強(qiáng)的四人,心無波瀾。
“既然你們疑我,那就請督學(xué)來斷案,此事我不再參與?!蓖醵骶痈吲R下注視著面前面露狂喜的四人,意味深長說道,“開弓的箭是不能回頭的?!?/p>
“我們今日站在這里就不準(zhǔn)備回來?!背倘A一臉正氣說道。
王恩直接轉(zhuǎn)身離開,對著貢院前的衙役說道:“此事我無能無力,還請司馬督學(xué)親自來辦吧?!?/p>
衙役欲言又止,看著知府頭也不回地走了,急得拍了好幾下大腿,匆匆跑進(jìn)去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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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江蕓蕓和顧仕隆聽得入迷,忍不住追問道。
祝枝山看著那兩雙圓滾滾的眼珠子,頓了頓:“沒了?!?/p>
“怎么就沒了?”顧仕隆不高興問道,“那匹馬沒出來。”
祝枝山無語:“司馬督學(xué)還在批改科試的卷子,這可是要選出院案首的,卷子沒選出來,怎么可以隨意出門,倒是被人彈劾了,也是一件大事?!?/p>
“考好也都七天了,還沒該好卷子?!苯|蕓好奇問道,“一般要幾天啊?!?/p>
“按道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了?!弊Vι秸f道,“這幾年考試的人越來越多了,考官的壓力也是很大的,不過最遲,還不能簡單過一遍,要每一張都寫上評語,顯示考官平等對待每一人。
“這六張卷子是有望爭取案首的。”泰興縣求知學(xué)院的院長摸著山羊胡子,看著案幾上的卷子。
“這張卷子就很好?!备哙]州興化縣的藍(lán)院長點(diǎn)了點(diǎn)其中一張,“實(shí)理實(shí)事,字字皆經(jīng),你看這個破題,真妙啊?!?/p>
“大賢悅圣道之深而盡其力,見圣道之的而難為功?!彼d致勃勃念了一句,“‘仰之彌高,鉆之彌堅’,八個字能寫出這樣的破題,不可謂功力不深厚?!?/p>
“我也覺得這個好?!币灿袔兹烁胶椭岸易謱懙煤?,瞧著臨摹翰林院侍講沈?qū)W士的臺閣體,秀潤華美,寫得極好?!?/p>
司馬亮看著那張卷子,那字跡格外熟悉,雖現(xiàn)在考生都是臺閣體,但筆跡之間還是略有區(qū)別,尤其是有些人的字一開始就經(jīng)由大家教導(dǎo),風(fēng)骨已成。
他收回視線,冷不丁說道:“剛才外面的紛爭大家可都聽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