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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一首輔 第219節(jié)（第3頁）

她從金旻身后慢慢吞吞走出來，走到黎淳面前，一咬牙，伸出手來：“那你打我吧?！?/p>

黎淳看著那個仰開的手心，原本粗糙干巴的手如今也被養(yǎng)得雪白細(xì)膩，指腹間是薄薄的一層繭子，也瞧不出剛見面的可憐樣子，性子也越發(fā)活潑了。

他看著一臉沉重的江蕓蕓，面無表情問道：“你可知道自己錯在哪里？”

江蕓蕓想了想，老實回答：“不知道。”

黎淳把手中竹條子放下，輕輕嘆了一口氣：“你確實不知道?！?/p>

江蕓蕓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側(cè)首去看老師，似乎在揣摩他的這聲嘆氣中到底是無奈還是失望。

“因為你根本就不覺得自己錯了?！崩璐敬鬼粗?。

江蕓蕓眨了眨眼，隨后低下頭。

黎淳看她不服氣的樣子，把那竹條子放到她的手心上。

江蕓蕓嚇了一跳，卻發(fā)現(xiàn)并不疼，不由驚訝抬起頭來。

“還是你覺得我錯了？”黎淳注視著她，輕聲問道。

江蕓蕓抬眸，欲言又止，可最后還是說出口：“唐源在南京耀虎揚(yáng)威的，那個傀儡戲班子我就瞧著奇奇怪怪的，說不定里面也有人命官司，可每日都有人捧場，從官僚到富商絡(luò)繹不絕，難道他們真的不知道嗎，而且這樣的人坐在小守備的位置上，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他昏庸無能，肆意妄為，欺壓百姓，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那些被權(quán)力欺負(fù)的人說話?！?/p>

她頓了頓，似乎是掙扎了許久，但最后還是堅持說道。

“人人都說有難處，說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可那些說難處的人已經(jīng)占據(jù)制高點(diǎn)，他們的難處是因為要汲汲名利，可不是生存求活，可被欺負(fù)的百姓呢，百姓的命難道就真的很賤嘛，那些被紈绔肆意打罵甚至殺害的路人，還有好好做生意，卻總是低人一等，士農(nóng)工商本應(yīng)該是并列的，如何能又是三六九等的，這世上又不是只有站在上頭的那些人。”

江蕓蕓沉默，隨后繼續(xù)說道：“我是沒有能力，我到現(xiàn)在也不過是舉人，也許我的未來考不上會元，也成不了進(jìn)士，可我既然看到了……”

“老師?！彼拖骂^，握著手中的竹條子，有些無力，卻又格外堅持，“我怎么能，能視而不見呢?！?/p>

黎淳嘆氣：“那你可知道我氣你什么？”

江蕓蕓抬眸。

“我并非氣你這件事情，而且氣你為何又不和我說。”黎淳嘆氣，“應(yīng)天不是富貴溫柔地，這里也沒有好相與的人，若是成國公并沒有如你所愿，你可知等待你的是什么？”

江蕓蕓沉默，隨后搖了搖頭。

“那些太監(jiān)從低人一等的宦官走到執(zhí)掌大權(quán)的權(quán)宦，他們是攀附在這座舊時皇城里的蝗蟲，一旦聞到肉怎么會輕易撒手，你該慶幸你這個漏洞百出的計劃中，成國公愿意出手幫你。”黎淳嘆氣，收回竹條子，“不然被蠶食殆盡的不僅徐家，還有你?！?/p>

江蕓蕓欲言又止。

她想說，選成國公是仔細(xì)打聽過的。

成國公在南京名聲極好，從不與宦官交往，就連對府尹一系也不假顏色，這樣的人常年呆在軍營，格外惜才，又懂明哲保身，這件事情他只要裝作不知情，點(diǎn)個頭而已，相比較去保全一個名聲狼藉的宦官，最差的結(jié)果也不過是視而不見。

所以她原本是準(zhǔn)備了第二套招數(shù)的，誰知道一切都出奇得順利。

但很快，她又驀地想起那日成國公在酒樓上說起他和自己的關(guān)系。

成國公的女兒嫁給了她的師兄李東陽。

他對當(dāng)日的事情一句話也沒開口，偏那時她也沒有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可知道今日，她才恍然。

——原來他真正要說的是，若非看在這層姻親上，他是不會出手的。

——他是李師兄的師弟，師兄對她推崇至極，甚至為她寫了一份信，希望遠(yuǎn)在南京的老丈人可以照顧一下自己年幼的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