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蕓蕓對知府衙門已經(jīng)是熟門熟路了。
“不礙事?!惫芗冶M力露出一絲笑來,“知府大人剛吃了藥休息了?!?/p>
江蕓蕓哦一聲,果斷收回腳,面上依舊擔憂:“可要請大夫看看啊,下官的夏稅還要靠知府大人啊。”
管家一邊哎一邊吸氣,瞧著臉上的苦水都要擠出來了。
“知府大人就是因為夏稅的事情病的?”章澤無奈嘆氣說道,“海南衛(wèi)直隸都指揮使司的,我們知府能說話的機會真的很少啊?!?/p>
江蕓蕓無奈說道:“實在是衙門沒有錢了,要是我們有錢,自然是不想要為難任何人的。”
“海南衛(wèi)那邊拒絕也是情有可原,畢竟也需要人手押送啊。”章澤解釋道,“來來回回的一趟人力物力消耗可不小?!?/p>
“我們的火耗都是足額繳納的,按理路上的腳程應該是夠的啊。”江蕓蕓露出幾分直愣的樣子,堅持說道,“人力的話,我算過,海南衛(wèi)在冊的土地有三百多頃,如今海南衛(wèi)一共有一千一百二十名,按照高皇帝要求,一人耕種五十畝便是需要六百人,滿打滿算七百人,那還有三百來號人目前在空閑狀態(tài),怎么能說浪費人力了呢,而且押送夏稅也本就是海南衛(wèi)的事情,我們再多交一筆錢才是不合理的。”
江蕓蕓說的海南衛(wèi)的田地也就是官田,這些軍衛(wèi)和土地的數(shù)量不屬于布政司所管轄,自然也不在府、州、縣版籍之內。
由于高皇帝以種養(yǎng)兵的政策,導致衛(wèi)所的所有數(shù)據(jù)都有保密性質,這里的數(shù)據(jù)包括軍隊的屯田和軍衛(wèi)管轄的民籍人口所耕種的田地,據(jù)說所有數(shù)據(jù)都在廣東都指揮使司名下。
江蕓蕓能知道一些,還是當日重新丈量土地時發(fā)現(xiàn)了一些端倪,連夜寫信給鄧巡撫詢問,這才得到一個模糊的數(shù)據(jù),據(jù)說就連都指揮使司那邊都因為年代久遠,不太能清楚的知道這些數(shù)據(jù)了。
“可現(xiàn)在……”章澤只能為難說道,“人家那邊不僅不同意,還把我們知府大人趕出來,大人這才氣急攻心的?!?/p>
江蕓蕓連連嘆氣。
“您不是說要去雷州借錢嗎?”章澤話鋒一轉,“不若先借來錢財,聽說您還打算收商稅,到時再還給人家也不遲?!?/p>
江蕓蕓抬起一只手,一串珍珠正隨意被她繞在手背上:“聽聞樂□□池的李公公很喜歡珍珠,打算把這串賣給他,但我也沒個眼力見,不知道這串珍珠到底要賣多少,所以這才轉到來知府衙門,想要問問菜知府的?!?/p>
章澤先是呆怔,隨后一臉驚恐:“您要賣給李公公?”
“對啊?!苯|蕓天真說道,“不是說他最愛珍珠嗎?你看看我這串如何,看這個圓潤飽滿的程度,這里可是有足足一百零八顆呢,多好的寓意呢,你說買個……三千兩,不過分吧?”
章澤整個人茫然了好一會兒,隨后盯著面前的小縣令,想要看他是真傻還是裝傻。
買東西給太監(jiān)那可真是啄木鳥翻跟頭——賣弄花屁股。
這些在當?shù)貓?zhí)掌一方的太監(jiān),看中的東西那都是別人上趕著送的,怎么會有人膽大包天說要賣給他,真是瞎子看書,聞所未聞啊。
江蕓蕓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我還聽說這位李公公是李廣太監(jiān)的干兒子?!苯|蕓繞著珍珠的手微微一動,收了回來,背在身后,和氣說道,“說起來也是認識的人,不瞞你說,我在宮中和太子殿下玩耍時,也曾見過幾次,說不定因為這層關系能賣一個更好的好價格呢?!?/p>
章澤聽得眉頭皺來皺去,到最后忍不住頭疼。
他是想要江蕓去送死,可不是要帶著他們一起去送死的。
就那些太監(jiān)的小心眼,要是讓他們知道江蕓現(xiàn)在招搖過市走了一圈,又去雷州賣東西,左一個和李廣公公有交情,右一個和太子殿下一起玩過,那不是給這些在太子權力爭斗中失敗的太監(jiān)們火上澆油嘛。
十有八九覺得他們是故意笑話他們的。
——不是,江蕓這招是有心還是無意的啊。
章澤想破腦子也想不明白,面前這個人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
“既然菜知府病了,那我就先走了,我想了想其實三千兩都是便宜賣的,他們要是不同意,我只好寫信給京城認識的人,讓他們幫我看看,希望能賣出一個好價格,這樣也能解我燃眉之急?!?/p>
“等等!”門口突然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等等,還有得救,還有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