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循傳雙眼通紅,轉(zhuǎn)身,恨恨地瞪著他:“我自小是我祖父養(yǎng)大,怎么就是‘只是’!我祖父,那是我祖父,我和他相伴多年,怎么就要奪我情?!?/p>
謝來安靜看著他:“我聽說當(dāng)年江蕓也沒有見到你祖母最后一面?!?/p>
黎循傳神色頓時僵硬,整個人好似一塊馬上就要開裂的泥雕,風(fēng)一吹就要碎了。
那雙眼睛布滿紅血絲,眼淚卻又死死忍著沒有落下來。
“你當(dāng)年為什么來到這里?”謝來低聲說道,“這些人跟你做了這么多只等著最后落實成果呢,江蕓的事情依然民心不穩(wěn),那些人我們殺了一個又如何,壞人是殺不盡的,若是你現(xiàn)在要走,那一切都要前功盡棄了?!?/p>
黎循傳一顆心只覺得被漳州的海風(fēng)吹得千瘡百孔,他把手中錦衣衛(wèi)遞來的密信緊緊握在手心,到最后連著紙張都七零八落,無助地飄落在地上。
他就站在這里,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安靜無聲的任由眼淚肆意落下。
他的祖父。
他的其歸。
原來當(dāng)年其歸就是這樣的心情。
——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楠枝?!敝x來跳下窗戶,站在他面前,低聲說道,“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p>
“世事如夢,吾心獨碎。”黎循傳突然笑了起來,眼淚卻更加洶涌,“我當(dāng)年竟然還怪她,我怎么還怪她了?!?/p>
“江蕓,江蕓,這可怎么辦啊?!彼煅实讲荒苎哉Z。
謝來也跟著沉默地閉上眼。
漳州離不開人。
若是江蕓的事情并未捅破,黎循傳大概早就回京了,內(nèi)閣也早派了其他人過去。
可天不遂人愿,現(xiàn)在漳州借著此事,有人在興風(fēng)作浪,內(nèi)閣讓他留在此時,態(tài)度不言而喻。
漳州依然事成,卻還是根基不穩(wěn),需要有人壓陣。
深耕此地多年的黎循傳,就是最好的人選。
“我知道了?!崩柩瓊鞯吐曊f道,“終強,你速速回家。”
角落里的終強跪了下來:“定替公子在黎公墓前盡孝。”
“還有江蕓?!崩柩瓊鬣哉Z,神色恍惚,“她的紙錢,她的招幡都要寫上名字,就跟當(dāng)年祖母走時一樣,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