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啦?”王鏊茶也來不及端了,大驚,“你,你,誰沒被罵過啊,那些言官不都這個毛病,你這樣做,外人怎么看你和黎循傳啊?!?/p>
江蕓蕓沉默,半晌之后揉了揉腦袋:“江西馬上就要推行清丈了,主官不能有失,這人是江西人,屁股決定腦袋,我必須要做給江西所有在籍官員看?!?/p>
“你真瘋啦?!蓖貊肃哉Z,“自來翰林多吉水,朝士半江西,人家是撿軟柿子捏,你專門磕石頭不成?!?/p>
江蕓蕓笑了笑:”江西土地肥沃,百姓眾多,本來就是改革重點?!?/p>
王鏊沒說話,只是盯著她看,冷靜說道:“換個人不行嗎?黎循傳性格其實頗為靦腆,守成可行,革新只怕有壓力?!?/p>
江蕓蕓沉默,隨后搖了搖頭:“王伯安依然是革新之人,必須要加個守成之人?!?/p>
“他不是兵改嗎?”王鏊不解,隨后眉心微動,“你支持兵改,實際就是為了清丈是嗎?兩路并行,一旦關(guān)聯(lián),你可有想過,一個出錯,必然牽連下一個。”
江蕓蕓把手中的折子合上,神色有片刻的恍惚,隨后緩緩閉上眼,低聲說道:“所以,我在做選擇題?!?/p>
——黎楠枝的命,還是,清丈的成功。
“你,哎……”王鏊看她的神色,只能甩袖離開,領(lǐng)走前最后說道,“別把那群江西人逼得太急了?!?/p>
江蕓蕓沒說話,坐在日光下沉默。
沒多久,周發(fā)借著倒水的動作,低聲說道:“那個畢真去了江西做鎮(zhèn)守太監(jiān)?!?/p>
江蕓蕓嗯了一聲:“此人如何?”
“不咋樣?!敝馨l(fā)撇嘴,“我就說一句,這人在外面本來以娶妻生子,但嫌棄家貧,私自凈身,這樣的人能是什么好東西?!?/p>
“他一直在尚膳監(jiān)嗎?”江蕓蕓又問道。
“那不是,這人據(jù)說和那個劉瑾有點關(guān)系,進宮沒多久就去山東了,鬧得當?shù)剀娒裨孤曒d道,后來劉瑾倒了,又攀上了其他人,盯上了海貿(mào),但當時的漳州被看管得滴水不進,他就跟陛下嚼舌根,說想要市舶專理泛海諸船,不過陛下可沒聽。”
江蕓蕓平靜說道:“瞧著頗有想法?!?/p>
“可不是?!敝馨l(fā)冷笑一聲,“張永滾去守皇陵了,也不知怎么就爬到爺面前了,極!盡!諂!媚!”
江蕓蕓沉默。
“要不要把人拉下來?”周發(fā)湊過來,嘟嘟囔囔著,“不用您出手,我們老祖宗聽聞他之前對您不敬,早就準備好了?!?/p>
江蕓蕓笑著搖了搖頭。
“不麻煩的?!敝馨l(fā)以為她怕耽誤老祖宗,連忙說道。
“不是?!苯|蕓平靜說道,“我在等他去江西攪弄渾水?!?/p>
周發(fā)聽不懂,拎著茶壺,摸了摸腦袋:“啥意思啊,算了,那您要是有需要,盡管喊我,就是找我們老祖宗也可以的?!?/p>
江蕓蕓笑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