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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一首輔 第987節(jié)（第4頁）

山大王大概想著都說道這一步了，低著頭，有氣無力地把地都交代了：“雞籠山、新建還有清嵐都有人，還有一些渡口，具體都有哪些他們也不會和我交代，這都是我和那些兄弟們自己聯(lián)系才知道的，估摸著加起來怎么也有一萬多吧?！?/p>

江蕓蕓擰眉，這些人比她想象中中的多。

“我可都交代了?！鄙酱笸跻娝齻儾徽f話，連忙說道，“我其實也不是土匪的，我之前是種地的，后來地都沒了，這才落草為寇的，一開始我也是好人的?！?/p>

江蕓蕓回過神來，垂眸看人。

那人被她一眼，眼神立刻躲閃起來。

“你們殺過無辜百姓嗎？”江蕓蕓平靜問道。

山大王身形一僵，低著頭，不敢說話。

“落草為寇，是朝廷對不起你們?！苯|蕓聲音溫柔，但口氣卻又帶著一絲悠遠的冷淡，“但殺害無辜百姓，只能萬死難辭其咎?！?/p>

山大王猛地抬頭。

“我，我原先也只是想好好種地的。”他那只完好的眼睛因為憤怒睜大，聲音沙啞而尖銳，“我還想出海的，可我沒錢沒地，家里也都被賣光了，我能怎么辦，我不當這個賊，我能怎么辦，你們這些當官的，都是你們的錯?！?/p>

江蕓蕓輕輕嘆了一口氣。

“江西匪寇之患十三年，自陛下登基之年起，江西每年人口流失近萬，他們哪一個不是掙扎地想要活下去?！苯|蕓看著茫茫長江水奔騰不息往東流去，有一瞬間覺得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難道當真不如守中嘛。

“所以留在這里，離開這里的人每一個都在求生，求生不可恥，痛苦哀嚎是對所有人的質(zhì)問，但你們選擇了錯誤的路?！苯|蕓的神色明明近乎冰冷，但眉宇間的悲憫卻在春日的光照下一覽無余。

她痛惜一切所有做錯決定了的人，可時代的潮流下的眾人又之事車輪下的一顆塵，車輪滾動，他們毫無反手能力地被卷入進去，再回首時，一切便都物是人非。

山大王沉默，牙關(guān)緊咬，死死瞪著面前之人。

“江西的苦難不是你sharen放火的原因?！敝x來順勢把江蕓蕓帶走，無情說道，“你的苦難是朱宸濠造成的，可你不痛恨始作俑者，反而投奔他，效忠他，轉(zhuǎn)身對你的同類舉起大刀，是你無節(jié)，故而棄本逐末，從你殺害第一個百姓開始，你的所作所為，都和他人無關(guān)?！?/p>

“看你還有點良知，我會給你一個全尸的?！彼呀|帶走，對著姜磊說道。

江蕓蕓最后看了他一眼，隨后抬腳離開。

“山賊，殺了很多人的?！敝x來和她站在一起，干巴巴安慰道，“死不足惜?！?/p>

“我知道?！苯|蕓笑了起來，“我也并不是惋惜他，人生總有很多路充滿誘惑，你一旦踏入就會萬劫不復，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我只是遺憾沒有讓更多人活下去?！?/p>

“你就是一個人，何來這么多的能力?！敝x來隨口說道，“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江閣老，知你者，謂你心憂；不知你者，謂你何求，黍離之悲，誰敢攔下這么大的責任?！?/p>

江蕓蕓扭頭去看謝來：“看來讀了不少書了，說起話來也開始文縐縐了?！?/p>

謝來撇嘴：“你的好朋友，王伯安，這幾年在江西一有空就要開課堂講課的，一看到我，就拉著我非要我學習??！還說我要和你一樣要當圣人，我這一聽，可不是要停下來看看我這以后要當什么圣人了，能和我們江閣老站在一起，可不是要多聽聽?！?/p>

江蕓蕓笑了起來，眉眼彎彎。

謝來看她笑了，這才移開視線，看向遠處的城門：“王伯安決定放棄安慶，直攻南昌，三日前帶兵從袁州府出發(fā)北上，但我們大概比他們要早一些，要不要提早拿下南昌，把他們嚇一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