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孫,未及弱冠就要照顧如此一大家子,夜以繼日的工作,他本就身體不好,我是他寄名的外祖母,每每看他來請安時,身子骨如此消瘦,都心疼得不行,你們這一群骨肉血親卻只想著趴在他身上吸血,恨不得把他挫骨揚灰,說來說去,也不過是欺負大房無人了,想要把他吃干凈了,可我畢竟也是他的寄名外祖母?!?/p>
老夫人頓了頓,隨后面無表情說道:“我自然是要為他撐腰的?!?/p>
一直沉默的林徽抬眸去看老夫人。
他對鐘家這位老祖宗是畏懼大于敬愛的。
她太嚴肅了,不茍言笑,便是軟聲說幾句也是少有的,對子孫也不假顏色,偏見了她的女兒才會露出一絲真切的笑來,所以夫人在世時,他才會跟著夫人去鐘家,可夫人去世后沒多久,鐘威就想斷了兩家的關(guān)系,他也就順其自然想要斷了。
畢竟他也不是大夫人親生的。
他怕見了老夫人尷尬。
可他娘卻堅持要他去送禮,維系這段關(guān)系。
——這是夫人的娘家,夫人待你這般好,所以你要替夫人盡孝,老夫人只是面冷,心卻是熱的。
后來他就逢年過節(jié)提著禮物上門,甚至在老祖宗生病時會親自去求醫(yī),兩家至此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關(guān)系。
直到之前被林御這群人關(guān)了,他想的也不是找鐘家來救命,反而是寄托在江蕓身邊。
他一直在各大讀書人身上壓寶,江蕓是他壓得最大的一個寶。
事實證明,他是押對了。
可現(xiàn)在,他聽著老夫人用最平靜的態(tài)度說著維護他的話,他卻依稀能窺探到在她身上,還殘留著對已故夫人的深厚感情。
她是這么愛自己的女兒,以至于對于這個只是寄養(yǎng)在她名下的孩子也同樣傾注了愛意。
老夫人察覺到他的目光,垂眸看了他一眼,隨后一下又一下地拍著他的手背。
力道不算輕,那是安撫的意思。
陳家老叔公要說話打圓場,老太太一個視線看了過去,那老叔公便只好咳嗽一聲,只當自己不存在。
“要不就二八分,我們八,你們兩房二,書肆好好的物件自然不能分,所以我們給你們一人一千兩銀子,就當是買斷這個書肆?!崩戏蛉藦妱菡f道。
“好狠的心啊?!绷钟涞靡幌抡酒饋恚耙磺删拖氪虬l(fā)我們。”
老太太冷笑一聲:“那便報官吧,把這前前后后的事情都讓官府斷案,我們問心無愧,自然是無懼這一趟公堂的?!?/p>
“是啊,但有些人的命可就是要交代了啊。”江蕓蕓涼涼地敲著邊鼓。
林家眾人沉默。
這件事情確實是林家其余房的人有錯在先,只要大房緊咬著這個,大家便不敢破罐子破摔,得寸進尺。
可要是要他們就這么隨意應了,那也是不甘心的。
這也是老夫人一直抓著這個不放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