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有那個時候的圖紙?”
“不是說福州已經(jīng)沒了嗎?”
“我當時就說那船看上去別有深意。”
眾人的議論卻沒有停下來,反而越發(fā)熱鬧起來,甚至有人直接問起了盧炳旺:“有這么好的東西怎么藏著掖著,也太不義氣了?!?/p>
盧炳旺心中怒火沖天,但臉上不得不勉強露出笑來:“什么鄭和的船,我哪里知道,這是我找的一個船匠給我造的,都是老手藝?!?/p>
“老盧不厚道啊,瞞著我們干大事?!庇腥岁庩柟謿庵?。
“說的是稅的事情,怎么有說起船了,回頭上了船也這么被風雨牽著走?!标惞猬幦滩蛔±卣},“自來我們田稅都如此低,路上的商稅也不高,怎么就這個海貿如此高,而且這個文引,一個月才一百張,是不是太少了點?!?/p>
黎循傳笑說著:“這些一開始都是說好的,也在內閣備了案,哪有朝令夕改的道理?!?/p>
“誰知道是不是內閣的人為了國庫好看,就這么欺壓做生意的百姓?!标惞猬幹毖圆恢M,“大家做生意多不容易,這么高的稅,那可就賠本了?!?/p>
“可這次算起來好像各個都沒賠本。”黎循傳裝傻充愣,“三娘,你記性好,這次有誰虧了的?!?/p>
“沒一個!”姚三娘連忙把嘴里的丸子咽下去,大聲說道,“我記得有一家陳姓的船在繳納完各種賦稅后,還剩余一千兩的,還有一船的貨物呢,瞧著是您本家,可見都是做生意的好料子呢?!?/p>
陳光瑤臉色難看。
——這么指名道姓,和指著人鼻子罵有什么區(qū)別。
“您看,一個人一千兩可真不少呢,這次我們市舶司才收納了一萬的稅額呢?!崩柩瓊餮普T,“回頭一部分留置當?shù)?,一部分上繳國庫,還要求給你們衛(wèi)所練海戰(zhàn),維護我們過往船只的安全呢?!?/p>
陳光瑤沒說話了,悄悄看了一眼李韶。
李韶看著場中的商人,冷笑一聲:“為國之事還挑三揀四,真是毫無仁心,就該把你們的錢都收了才是,也免得掃了今日的興,一個個要在內閣頭上動土不成?!?/p>
話音剛落,屋內眾人臉色立刻難看起來。
黎循傳更是難看,直接說道:“開海為國更為民,何出此言?!?/p>
“陛下自然是仁慈的?!崩钌卮鬼f道,“但漳州之事如此復雜,只怕陛下并未完全知曉,原先定的政策怕也是有些不合適的……”
“李藩臺好狂的口氣?!遍T口傳來一聲冷笑。
黎循傳眼睛一亮站了起來。
門口,謝來穿著飛魚服,腰帶繡春刀,就這么大搖大擺出現(xiàn)在門口,神色狂傲,姿態(tài)不羈,實打實的一個錦衣衛(wèi)飛揚跋扈的樣子。
“謝千戶?!崩钌匾豢催@模樣,眼皮子一跳。
“不敢擔,回頭參我對陛下不忠,那可真是好大的冤?!敝x來陰陽怪氣地挖苦著,“也好叫李藩臺知道,在我們錦衣衛(wèi)眼里,什么內閣,什么正二品的封疆大吏,回頭真要進了我們詔獄,那可是什么話,什么陰謀詭計都使不上了?!?/p>
這話一出,屋內氣氛渾然一變。
李韶更是臉色大變。
“跪下吧,圣上有口諭。”謝來冷笑一聲,淡淡說道,“陛下快馬加鞭為漳州,各位好福氣啊?!?/p>
屋內的人全都跪了下去。
“朕聞漳州足蒸暑氣,背灼炎光,民生多艱,故開海一事乃順天地之理,從萬物自然,惟愿百姓安康,富足長壽,然今有人以惡行事,壞海貿大業(yè),謀自身之力,甚哀可悲,若再生事,錦衣衛(wèi)先斬后奏,絕不姑息,當今之世,嘉富而惡窮,乃為大罪,市舶司乃朕欽定……”
朱佑樘的口諭不外乎三個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