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來是愿意守規(guī)矩的,只要是個好規(guī)矩,
我都是很愿意遵守的?!苯|蕓慢慢吞吞說著,隨后微微一笑,露出幾顆雪白的牙齒,
“但若是不好的規(guī)矩,我自然會想辦法打碎重新再建一個?!?/p>
張鶴齡臉上笑意驟然斂下,隨后冷笑一聲:“江閣老真是好大的口氣?!?/p>
“我的口氣大不大自來都是看我做的?!苯|蕓也不想和他虛與委蛇,淡淡說道,
“侯爺清明節(jié)攔著我,才是好大的架子?!?/p>
張鶴齡見她這個態(tài)度,立馬不悅質(zhì)問道:“我好歹也是侯爺,
你就是這么和我說話的,江蕓,你也太目中無人了?!?/p>
“在下是文官,
和侯爺這類的勛貴保持距離是應(yīng)該的?!苯|蕓慢吞吞說道,
“而且回頭被人看到了,我是被彈劾習(xí)慣了,
但侯爺不想也跟著難受好幾日吧?!?/p>
大明文官一旦開始聯(lián)手彈劾人,
那可是前仆后繼的架勢,
爭取罵不死你,就用折子扔死你,更別說還牽連到本就多是非的江蕓,基本上沒個十天半個月是消停不下來的。
張鶴齡臉色難看:“你就非要這么和我說話,我看你對顧仕隆,甚至對英國公都頗為殷勤的,次次好言好語?!?/p>
“這天下誰不知英國公資性嚴(yán)明,才識通敏,乃勛閥之杰,可無褒之典?!苯|蕓一點也不慣著他,大義凜然呵斥道。
“張家世代忠烈,先國公為人雄毅威嚴(yán),治軍整肅,戰(zhàn)功卓著,征交趾之功被譽于“復(fù)我中華數(shù)百年之故地”的大功,現(xiàn)國公,九歲襲父公爵,為人敦重,可見人只要守著規(guī)矩,外人都是看在眼里的?!?/p>
這番話的動靜不小,引來不少還未回家的人的觀望,不少店家躲在門后探頭探腦袋。
“這不是江閣老嗎?”江蕓蕓在京城一直是個大紅人,有人看到她別人攔著后,忍不住咳嗽一聲,強裝鎮(zhèn)定說道,“巡城隊馬上就要來了,今日清明,還是早些回家吧?!?/p>
張鶴齡神色青白交加,盯著江蕓蕓油鹽不進的樣子,半晌之后到底還是先低頭,上前一步,低聲說道:“我家中有人在鹽務(wù)道上……”
江蕓蕓義正言辭打斷他的話:“勛臣不得預(yù)九卿事?!?/p>
張鶴齡死死盯著她,最后咬牙切齒說道:“你忍心讓陛下為難嘛?!?/p>
江蕓蕓沉默。
“張家冒著風(fēng)險賺這個錢,為的可是陛下和太后?!睆堹Q齡一看她這個模樣,立馬抓緊說道,“我知道你們這些文官,還有那些勛貴都看不起我們張家不過是小門小戶,先前先帝這般維護也得不到你們一聲好,但沒關(guān)系,張家的體面,張家自己拿,錢就是最重要的,但你要是斷了我們的錢路,第一個收到影響的可是太后的臉面,陛下的聲譽?!?/p>
江蕓蕓抬眸看她。
面前的張鶴齡依舊消瘦伶仃,和當(dāng)初在揚州,第一次見到他一樣,膚色過分雪白,便帶出幾分青意,只是臉上的奢靡之氣越發(fā)明顯,看人的眼神也渾濁飄忽。
若是年少時的那人還有點意氣風(fēng)發(fā)的囂張模樣,看人時下巴朝天,還有點少年得勢的勁,現(xiàn)在大抵只剩下被酒色財氣填充成了一個腳不沾地的枕頭,看似艷麗,實則好無攻擊力,但就是會在不經(jīng)意的冷不丁的給你一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