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澄沒說話,只是看她一眼。
第二個交卷出人意料的是祝枝山。
他灰頭土臉坐在椅子上一聲不吭,眼睛發(fā)直,捧著暖爐的手在微微發(fā)抖。
一炷香后進(jìn)來的是黎楠枝和顧清,兩人一臉菜色坐了下來。
“太難了?!崩柩瓊鏖_始緊張,“大家的題目都是從歷年選本里演變的,也太難了,會試原來這么難?!?/p>
“我五經(jīng)題倒是不難,只那四書題太難了,我寫的當(dāng)真是后背汗毛直起,誥竟叫我寫為官員奪情,可守孝是禮制,隨隨便便奪情也太不合常理了,我從未看過這個類型?!鳖櫱逡哺f道。
“是我出的題目?!崩柩瓊鲗擂握f道,“其實奪情也是常見的,太宗時的楊閣老,歷事五朝,修三朝實錄,在文淵閣治事三十八年,當(dāng)真是一代名臣,太宗立朝時因他手中政事之多,讓他安葬完父親后立馬歸京,乃至后面宣宗朝的楊閣老和金閣老,景泰朝和前朝也多有閣老因事奪情,我認(rèn)為,閣老不同尋常,一旦離開三年,若是他手中有實施的利國政策只能含恨停止,很是可惜?!?/p>
“善事父母者,從老,從子,子承老也,圣人有言:‘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懷,夫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也。予也有三年之愛于其父母乎’,父母養(yǎng)育我們多年,我們?yōu)樗麄兪匦⑷暌彩菓?yīng)該的?!币恢睕]說話的毛澄淡淡說道。
黎循傳摸了摸腦袋。
毛澄最是循禮,治的經(jīng)也是禮。
“圣朝以孝治天下,守孝自然就是最后為父母盡孝。便是閣老也該如此?!鳖櫱逡哺f道。
“可奪情能出現(xiàn),那自有他的道理?!币恢睕]說話的祝枝山贊同黎循傳的意見,“內(nèi)閣事多,一旦走了一個閣老,國家事務(wù)又該如何處理。”
“如此多的官員,自然可以再找?!鳖櫱宄植煌庖姟?/p>
“等我們機(jī)會接觸到這個事情再各抒己見吧?!苯|蕓笑著打圓場,“喝點(diǎn)熱茶暖暖身子,等會一份卷子要改兩遍,都是抽的,紅圈最多的為第一名。”
徐叔也緊跟著上熱茶,岔開話題:“還有糕餅,都是熱的,之前蕓哥兒折騰的烤奶,加了蜂蜜可真好喝。”
說話間,徐經(jīng)等人也都交了卷子。
徐經(jīng)呆呆走了進(jìn)來,隨后竟然癟了癟嘴。
“還挺難。”王守仁摸了摸下巴,得意說道,“但我都寫完了?!?/p>
“真棒?!苯|蕓非常配合地豎起大拇指夸道。
王守仁笑瞇瞇點(diǎn)頭:“還行還行,就是太冷了,手指都在哆嗦,春闈不可能這么冷?!?/p>
“要是碰上倒春寒,就有你受的?!苯|蕓笑說著。
王守仁不說話了,想了想點(diǎn)頭:“還是其歸想得周到?!?/p>
王獻(xiàn)臣端起茶來就是一口喝完:“中午的飯都沒心情吃?!?/p>
沈燾也跟著嘆氣:“誰不是呢。”
“哎,你的臉怎么黑了?”王守仁顯然沒困在卷子里,一眼就看到小臉浚黑的幺兒,頓時捧腹笑起來。
顧幺兒懵懵懂懂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