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蕓蕓跪下下去,認真說道:“愿為新帝分憂?!?/p>
朱佑樘看著他,笑了笑,整個人都跟著放松下來,溫柔說道:“今后你面臨的處境只會比現(xiàn)在還要驚險,卻只能要你自己面對了?!?/p>
“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苯|蕓沉吟片刻后,緩緩說道。
朱佑樘看著她,突然笑了起來:“是,你江蕓就是擋不住的水,攔不住的山,如此,甚好?!?/p>
“坐吧。”他閉眼開始小憩,平靜問道,“之前錦衣衛(wèi)說的海貿(mào)事情,我需要為我年幼的兒子斷出個所以然來?!?/p>
江蕓蕓心中一個激靈。
“到底是那位藩王插手海貿(mào)之事,你當真不知?”許是知道自己年歲不久,對此此事他格外看重,所以難得急促直接地質問道。
自然不能拿糊弄姜磊的話來糊弄朱佑樘。
但若是直接報名字,按照陛下的性格也未必能做到江蕓蕓想要的。
沒錯,江蕓蕓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她對于寧王這次的打擊做出了一個更為致命的打擊,這次的反擊最好的結果是用寧王給這次海貿(mào)祭刀,那簡直是一本萬利的事情,中不溜的就是讓寧王吃到一次大虧,好好躲在南昌別惹事,再差就是魚死網(wǎng)破。
但江蕓蕓又有一種隱晦的預感——這件事情要失控。
“尚不知是刁仆借主生事,還是確有此事?!苯|蕓委婉說道。
“有哪些仆?”朱佑樘緊追著問道。
江蕓蕓欲言又止。
“這不像你。”朱佑樘身形微動,“你自來直言不諱,少有猶豫,這次卻一直不說,是怕朕誤會?”
“藩王之事雖是國事,也是家事?!苯|蕓想了想,委婉說道,“不知陛下以國處,還是以家論?!?/p>
“以國處,以家論又有何區(qū)別?”朱佑樘反問。
“若以國處,藩王此番行徑不亞于敲骨吸髓,刺血濟饑,壞的是大明往后的謀劃發(fā)展,人間事物此消彼長,藩王一旦控制海貿(mào),豐得是藩王羽翼,傷的就是朝廷根基,按理該殺?!?/p>
朱佑樘卻沒有露出不滿之色,反而露出沉吟之色。
“但若是以家論,家族兄弟誰賺錢都并無區(qū)別?!?/p>
殿內(nèi)格外安靜,朱佑樘半闔著眼:“你和肅王關系不錯,你不多言也情有可原,但肅王遠在蘭州,貿(mào)然來到漳州太過遙遠?!?/p>
“之前珉王的事情,他對你可能還有些隔閡,但我想著你對他應該并不在意,且他如今也是有心而無力。”
“其余藩王大概是和珉王差不多的態(tài)度,想來想去能讓你多加惦記,又不想多言的,只有你年少讀書時在南昌的一段經(jīng)歷?!?/p>
朱佑樘抬眸看著她:“錦衣衛(wèi)查到曹家曾經(jīng)和江西的一個商人做生意,被他引誘這才誤入歧途,不過那個商人很早就跑了,錦衣衛(wèi)又沒抓到人,這事錦衣衛(wèi)都是后來才知道的,你又是怎么知道曹家,從而通過江蒼告訴曹家的?!?/p>
江蕓蕓不知道中間還有個江西商人,她能知道曹家這次的造假行為,單純是因為朱宸濠自己按耐不住想要拿捏她,自爆了,但這事說不得。
“微臣年輕讀書時和寧王有些沖突,此人心術不正,且他讓微臣妹妹手臂殘疾,所以這么多年微臣一直小心謹慎,不僅在南昌看著他,也讓人在揚州多注意江西來的人?!钡|蕓很早就想好理由,所以堂堂當當說道。
朱佑樘沉默:“聽謝來說過,你在蘭州時身邊有兩個妹妹,一個是你的同胞妹妹,一個是你嫡母膝下的?!?/p>
“嗯,受傷的是江蒼的親妹妹?!苯|蕓低聲說道。
朱佑樘喉嚨癢疼,不由咳嗽一聲,江蕓蕓眼疾手快端上茶,沒趕上的戴義欲言又止,朱佑樘一怔,隨后就著她的手潤了潤嗓子。
“讓奴婢來,如何能讓江學士親自動手?!贝髁x回過神來,連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