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十萬石以下為上縣,從六品的官職,六萬以下為中縣,為正七品、三萬以下為三等,縣令官職為從七品。
瓊山縣就是中縣,江蕓蕓這個小縣令就是正七品的芝麻小官。
江蕓蕓是因為頭鐵才被貶官的,自然不可能從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平調(diào)去上縣做縣令,所以去中縣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局了。
一個縣的刑名、錢谷、獄訟、治安、征收賦稅、徭役、
教化百姓等等職責(zé)都壓在縣令身上,縣令的壓力可想而知。
有人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不想承擔(dān)責(zé)任,所以貪,也有人本著中庸之道,只要日子能過,那就得過且過,也有人只想著快點擺脫這里,去更好的地方,這就是權(quán)欲,但也會有人能面對這些壓力,收斂自己的貪念,那就是少見的廉。
大貪大欲的人終究是少數(shù),就像廉潔奉公的一樣,大部分人都是中間兩個,也許真的秉性如此,也許一開始也當(dāng)真是想做好的,但不論如何,他們總歸是對不起當(dāng)年寒窗苦讀時留下的汗。
但曾經(jīng)無數(shù)個夜晚,他們肯定無數(shù)次坐在書桌前沉默著,直到天色微亮才重新站起來去面對那些繁瑣的政務(wù)。
在這個夜色寂寥的瓊山縣縣衙里,現(xiàn)在的江蕓蕓也坐在那張破破爛爛的椅子上,面前是豆大的昏暗燭火,照得她臉頰上的光暈若隱若現(xiàn),那張被磨得都沒了棱角,沒了漆面的書桌彰顯也曾有人在它身上奮筆疾書,徹夜不眠。
“這里是什么字???”顧仕隆好奇湊過來,半蹲著探進(jìn)腦袋,好奇看著桌底下的幾道刻痕,筆畫有深有淺,可以看出下刀的人并不會雕刻。
“三月初三,六月十七,九月初八,十二月初一?!彼贿吤髦?,一邊小聲念著,“這些日子有什么作用嗎?”
江蕓蕓搖頭。
“是上一任刻的?”顧仕隆小聲問道,“瞧著力氣不大,痕跡很淺,上一任不是說是個老頭嘛,十二月初一邊上有幾道很深的痕,應(yīng)該是沒寫完的字,怎么不刻了?”
江蕓蕓還是沉默,她想要提筆寫下這四天的日期,但環(huán)顧四周才發(fā)現(xiàn),這張桌子格外干凈,就連抽屜里也沒有一點東西。
清理的人把這里打掃得很干凈,就連架子上的書都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一個個空蕩蕩的書柜子。
若是有人和她說這里沒人住過,她也是信的。
賊進(jìn)來都辦法收拾地這么干凈的。
“這里沒東西,整個內(nèi)衙都很空?!鳖櫴寺≌f道,“我白天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p>
“你覺得一下子把人捅死,連救的機(jī)會都沒有的概率高嗎?”江蕓蕓冷不丁問道。
顧仕隆想了想,指了指自己:“我可以?!?/p>
“你不行?!彼种噶酥附|蕓。
“雖然捅人都很疼,但不是每一個地方都會死人的,避開五臟六腑的傷口,很難做到一擊斃命,就算你知道那個五臟六腑的位置,也要快狠準(zhǔn),因為大部分人是會掙扎的。”顧仕隆解釋著,“但大部分人是不知道人五臟六腑的位置,而且每個人的位置也都是不一樣的,蔣叔說軍營里有個前線退下來的糧草官,就是心臟長在右邊的位置?!?/p>
江蕓蕓點頭:“但上任知縣就這么死了?!?/p>
顧仕隆扭頭看她,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在微弱的燭火照耀下依舊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