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家中有事歸家去了,可是有事尋她,不若直接寫信還快些?!鳖櫱逭f。
江蕓蕓搖了搖頭,隨口說道:“給家中姊妹問問?!?/p>
毛澄突然冷哼一聲。
江蕓蕓看了過來。
顧清想是明白他要說什么,連忙說道:“都是人呢,回去再說。”
毛澄垂眸,一板一眼問道:“談小大夫是南直隸常州府無錫,你姊妹就在南直隸揚(yáng)州府,何來要你多問談小大夫的蹤跡?!?/p>
江蕓蕓也不生氣,笑著解釋道:“我家人和談小大夫并無聯(lián)系,所以我才想著我出面,并無其他意思?!?/p>
毛澄打量著她,還是沒說話:“那你的海貿(mào)也是這樣欺上瞞下的?”
江蕓蕓驚訝:“為何這么說?”
“祖宗之法不可廢,你這是學(xué)那個王介甫?”
王介甫就是北宋赫赫有名的王安石。
不少人終于按耐不住看了過來,興致勃勃。
江蕓蕓認(rèn)真地看著他:“那你衣服小了也不會換了嗎?”
毛澄皺眉:“我何來這么說?!?/p>
“土地越來越少是事實,人口越來越多也是事實,一塊糕餅自己吃完了所以不給后人吃,這不道德,更有違太祖當(dāng)年初心,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可現(xiàn)在沒有田了,也沒有屋,瓊山縣的土地丈量,我問心無愧,也敢拍著xiong脯保證至少清理出半數(shù)的田地,完完全全,沒有侵占一分,全都?xì)w還原主,可就是這樣還是有大量的百姓沒有田?!?/p>
江蕓蕓聲音微微提高:“衣服小了只能做大,現(xiàn)在沒有新布料,所以就用能用的布匹補(bǔ)上去,這個道理大家想來也都懂,祖制自然不可變,但太祖的制度已經(jīng)被人扭曲了,不開海貿(mào)自然可以,只要全國土地能恢復(fù)到八百萬頃自然可以不去搞什么海貿(mào)?!?/p>
顧清一驚,連忙拉著江蕓蕓的袖子:“你瘋了,說什么土地的事情,海貿(mào)便說海貿(mào)。”
江蕓蕓嘆氣,口氣一軟:“我是瓊山縣的縣令,當(dāng)時丈量土地后,所有土地加起來有一萬三千六百七十三畝,比之前登記照冊的多了六千畝,可瓊山的人口卻早已翻了番,這些土地如何能養(yǎng)活這么多人,內(nèi)有生黎不容于漢,外有倭寇時時侵?jǐn)_,百姓連肉都吃不起,若是百姓再因為吃不上一口飯而拿起刀,那就是我這個縣令失職?!?/p>
江蕓蕓眼眶微紅,握著顧清的手:“他們視我為父母官,我自然是要替他們找一條生路的,瓊州四面環(huán)海,山路崎嶇,能種的田便是推山填海也不夠,他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海貿(mào)是他們唯一能闖出來的路?!?/p>
顧清神色動容,也跟著紅了眼睛。
毛澄也沉默了。
“我就說!海貿(mào)沒有錯!”一個翰林院的人大聲說道,“丘閣老就說過,他小時候沒有錢為了讀書,翻山越嶺,所以才養(yǎng)成過目不忘的好記性,能安安心心坐在書房里讀書,誰不愿意,能順順利利在田里種地,誰又愿意去出海遠(yuǎn)行,生死不知,海貿(mào)是一條好的出路啊,才不是禍國殃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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