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興家中也是世代種地的,直到他爹那一輩才出了一個童生,當了教書先生,勉強也能說一句耕讀世家,但對種地的事情也是頗為了解。
兩人說話間,外面的燈籠暗了下來,不知何時外面又下起薄雪,大雪落在地面上,好似人踩在碎玉上一般,窸窸窣窣的。
“聽聞你白日寫了一篇序?”兩人看著蕭蕭而下的細雪無言了片刻,半晌之后,寇興問道。
江蕓蕓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是,想著做了好事就要表揚,也要讓那些富人們發(fā)發(fā)善心?!苯|蕓小心謹慎說道。
“富人鄉(xiāng)紳們也不是好糊弄的,你要和他們保持距離?!笨芘d說。
江蕓蕓點頭,想了想又問道:“我看周參將家的周夫人很是熱心做善,玄妙觀內還供奉了八十一盞長明燈,說是為士兵們祈福的,這次也捐了不少錢。”
寇興嗯了一聲,并沒有順著她的話說下去。
“之前排查的時候發(fā)現(xiàn),軍營里的人不少都有鋪子,還有不算好人和他們關系都不錯,做好事都是要搶著擠進去的,真有意思?!苯|蕓笑說著。
寇興看了江蕓蕓一眼,突然皮笑肉不笑問道:“江同知要問什么?直說吧?!?/p>
江蕓蕓一向是借桿子往上爬的人,立馬主動開口:“那之前怎么買不到棉花?。侩y道是這些商人兩面三刀,關鍵時期不愿意幫忙?!?/p>
寇興搖頭:“利益關系如何能冒著蒙古鐵騎的鋼刀。”
是了,這些人因為衛(wèi)所的權力聚集在一起,那在衛(wèi)所很大可能要失去這份權力時,自然也就散了。
他們都要求活著,那怎么活著都是可以的。
如此看來,那院中的幾人都有些問題。
“天色晚了,你去休息吧?!笨芘d揮手趕人離開。
江蕓蕓便起身離開了,只是一出門就看到寇三姑娘站在游廊下,瞧見她就快步走了過來:“今日在玄妙觀求了平安符。”
她從懷里掏出一個紅色的三角符,眼巴巴遞過來:“我給我爹,秦叔叔都求了的,馬上就要過年了,明年也平平安安啊?!?/p>
江蕓蕓爪麻,看著那三角符腦海中警鈴大響,神色猶豫說道:“這不合適,三姑娘還是給合適的人嘛?!?/p>
“大家都有的,不是單你一份的。”寇三姑娘急切說道,“你不是沒有家人在嗎?所以我才也給你求了一個?!?/p>
江蕓蕓連忙說道:“不不不,我妹妹今日來了,天色晚了,三姑娘回去休息吧?!?/p>
三姑娘不高興地盯著她看。
江蕓蕓眼神閃爍,坐立不安。
“三娘,老爺喚您呢?!崩瞎芗铱觳阶吡诉^來,笑說著,“明日不是要親自給老爺辦宴嘛?難道不要先問問老爺口味?!?/p>
江蕓蕓見狀,便拱手離開了。
寇三姑娘下意識要追上去,老管家眼疾手快把人攔下,無奈說道:“三娘,別讓老爺生氣。”
三姑娘小臉一沉,跟著老管家去了爹的屋子。
寇興看著年幼的女兒嘆氣說道:“他不合適,這樣的人你跟著只會吃苦,別人只看到他的年少有為,卻不知這樣的人注定是要耗盡他人心血的?!?/p>
三姑娘噘嘴:“他才不是負心漢,他人可好了,他還夸了我們呢,說話斯斯文文的,一點也沒有看不起我們,嫌我們事多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