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挺懂。”謝來小聲嘟囔著。
眾人便呼啦啦都去地里了。
“我們這塊地不好,都是差的給我們的?!泵晒湃吮г怪?/p>
“你們來得晚,能有什么好地?!睗h人回懟著。
“之前有一塊好地要轉賣,你們也沒通知我們啊?!泵晒湃肆ⅠR大聲說著。
這會兒村里人沒說話了。
“你看,漢人壞!”蒙古人立馬對江蕓蕓告狀著。
“那之前你們偷我們的水呢!”漢人開始翻舊賬,“還偷偷偷我們的化肥呢,要不是村長攔著,我都要上你們家要的?!?/p>
這會兒輪到蒙古人沒說話了。
民事糾紛,最復雜也最能只直觀反應百姓生活情況的案件。
往往因為太過復雜,而無法做到真正的抽絲剝繭。
江蕓蕓之前當知縣的時候處理習慣了,一聽就有個大致的想法,但她沒開口,只是看著江渝,等著看她有什么辦法。
“先別吵了,聽我說?!苯逭驹谝粔K石頭上,咳嗽一聲大聲說道,“大家現(xiàn)在既然有幸生活在一起,那就是一家人了,小打小鬧很正常,誰家過日子上下嘴皮子不嗑一下的,有問題我們就解決?!?/p>
江蕓蕓一聽就忍不住笑了起來,眼睛都彎了起來。
江渝隨著周笙出門獨立后,一直是她對外社交的,所有人都說她做得很好,但江蕓蕓對此一直沒有實感,她和周笙和江渝相處的時間都太短了,平日里來往的信件內(nèi)容又都是小孩子抱怨的話,繼而久之,江蕓蕓一直覺得江渝是個小孩。
本來也才十五歲,也是個小孩而已。
但今日突然聽她這么俚語的話,便又覺得小孩還是有長大的嘛。
“這個水車的位置我看了,這個村子的地就這么一塊,要是為了照顧到所有人,按道理應該是建在王二家和周大家的附近,現(xiàn)在怎么都往東面偏了偏啊。”江渝手里拿著一個小冊子,還握著一只炭筆,紙上寫滿了一路上問的問題。
“那兩家的地不太好?!贝彘L說。
江渝沒說話,看了他一眼:“那這事確實是莫日家的吃虧了,他家在最北面,引不到水,一開始建水車的時候,大家竟然都出錢出力了,現(xiàn)在單獨讓他吃了虧,這點說不過去的?!?/p>
漢人們有點不服,大聲嚷嚷著:“那把水偏了,我們那最邊上的那一塊水量就少了?!?/p>
“那一塊的土地是誰家的?”江渝也不生氣,繼續(xù)問道。
“村子里的一家寡婦帶著兒子的,就那兩畝地,那娃出息,讀書不錯呢,現(xiàn)在在同知辦的那個社學里讀書,每次考試都可好了,兩個人就靠那寡婦種地和織布維持生計呢,少了那桶水,全家要不要過日子了?!?/p>
“那我們買賣田地的時候,沒說那里澆不到水啊?!泵晒湃艘哺洁熘?,也頗為不甘心,“不然誰要啊。”
這事確實不好辦,不能激化矛盾,但也不能不解決矛盾。
村子里的矛盾其實都很小,但水、田,是最主要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