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歲的生辰準備怎么辦啊?”他轉(zhuǎn)移話題笑問著。
“打算開個席面?!苯|蕓笑瞇瞇說著,“請師兄他們還有幾個同僚吃一頓。”
黎淳點頭:“開吧,多開點,熱鬧一點也好,年輕人就要熱鬧點的,多開幾桌,詹事府、翰林院的人都請過來,別厚此薄情,傷了彼此的情分?!?/p>
江蕓蕓點頭:“知道了,哎,我的新院子有一個很大的院子?!?/p>
黎淳頷首:“你信中寫了兩遍了?!?/p>
江蕓蕓一聽就哈哈笑了起來。
“我種了梨樹和棗子樹?!苯|蕓興致勃勃地說著自己的規(guī)劃,“還搬了一個蓮花缸,搭了一個葡萄架子,回頭就可以坐在這里乘涼了?!?/p>
“后院我打算種種菜,京城的菜可真貴啊,我打算自給自足?!?/p>
“馬和驢可以養(yǎng)在一起的,回頭我把架子搭得大一點?!?/p>
“我那院子我加高了,之前修繕的時候來了賊,把我的木頭偷走了?!?/p>
“左右鄰居都是讀書人,很好說話的。”
黎淳安安靜靜地聽著她絮絮叨叨的話,神色微笑,時不時附和幾句。
很多年前,在揚州時,他們也總是這樣。
盛夏的午日,四人圍坐在冰盆邊上,一人說一人聽,外加一個楠枝唱和,夫人應答,四個人似乎總有說不盡的話,笑不停的故事,不知不覺中一日就過去了。
江蕓一直是很有活力的,在她眼里連花開了都是值得快樂的事情。
院子確實是一個安靜的院子,簡單樸素,瞧不出是一個五品官員的院子,不過小馬牽進去的時候,江蕓蕓從蘭州帶回來的小毛驢又開始叫喚了。
“你這小毛驢養(yǎng)得……”黎叔震驚,“是不是平日里吃得太好了?!?/p>
樂山摸了摸腦袋,悄悄說道:“公子很喜歡它,老是偷偷喂它吃東西?!?/p>
“溺愛!”黎叔無奈說道,“這么胖,騎出門怪不得被人笑話。”
樂山跟著笑了起來。
黎淳來了,不少人都跟著上門拜訪。
李東陽是當天晚上就來了,一進門就看到他多年不見的老師正躺在躺椅上,小師弟坐在小板凳上跟他講著蘭州的故事,兩人一閉眼,一微笑,瞧著格外和諧。
記憶中的老師還是讀書人清瘦的模樣,現(xiàn)在再看已經(jīng)頭發(fā)雪白,面容蒼老,皺紋密密麻麻地爬滿臉上,連著呼吸都好似慢了許多。
衰老。
不可抑止,無人能擋的衰老。
他的老師正在人生的最后階段。
李東陽瞬間紅了眼睛,撲通一聲在他面前跪下,哽咽說道:“經(jīng)年未見,老師安康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