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蠢笨不堪,大家都是知道的?!苯绗槥樽约恨q解著。
黎家本就是大家族,黎淳高祖父過繼給姑父為嗣,故改楊為黎,黎淳自小在黎家并不受重視,內宅折磨人的辦法數(shù)不勝數(shù),讓一個小童棄學回家不過是動一動嘴皮子的事情。
這些事情若是江家人有意多問幾句,定是能問出緣由來。
現(xiàn)在還堅持這個答案的人,非蠢既壞。
黎淳失望地收回視線,繼續(xù)說道:“我與他一月為期,他若是能背寫出三字經(jīng),我便收他為徒。”
江如瑯宛若雷劈一般,呆立在原地。
“他雖言辭夸大,但也并未說錯?!睕]想到,黎淳為他如此解釋道。
江蕓蕓倏地抬起頭來。
“他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一個月怎么能寫出三字經(jīng)?!苯绗樕锨耙徊劫|問著,隨后又升出一點希望,“若是黎公想要從頭教起,我這幺兒也是極其聰慧的?!?/p>
“那不如收我哥?!苯N嘀嘀咕咕著。
江蒼沒了血色的唇緊緊抿起。
“可您現(xiàn)在還未收他,他已在家中大肆宣揚,弄得人心浮動,可見品信一般?!苯绗樆剡^神來,發(fā)狠說道,“還請黎公慎重?!?/p>
江如瑯會下黑手,江蕓蕓早有所料,走到這一步,父子宛若仇人,與其放她高飛,不如狠狠摔死。
所有的一切,都在黎淳的態(tài)度。
她早已從眾人口中了解過他古板嚴苛的性格。
江蕓蕓果斷道歉:“此事確實是我考慮不周,給黎公照成困擾。”
“先生收這樣的人為徒,只怕天下人會恥笑先生?!苯绗樋跉饧怃J,誓要把江蕓拉下來。
大雨有了消停的跡象,帶著水汽的風無孔不入地飄了過來,油燈晃晃悠悠,落在掛屏的影子便也跟著深深淺淺,看不見的水汽不知不覺中彌漫著整間屋子。
“君子恥不修,不恥見污。”黎淳摸著被水汽打shi的衣物,失望地搖了搖頭。
江如瑯嘴角微動還想說話,卻被江蒼緊緊拉著袖子。
十五歲的江蒼已經(jīng)長成竹清松瘦之姿,這般冷漠站著時,滿堂風雨不勝寒。
黎淳注視著江蕓蕓,又好似透過他去看其他人:“他對讀書之道頗有天賦,三字經(jīng)已會寫會背,如今只差謄寫一份令我滿意的卷子?!?/p>
江如瑯臉上立刻露出強笑,繼續(xù)游說:“我這二兒不知從哪學來的手段,他從未讀過書竟有如此心機,若是看不上我那幺兒,我這大兒已經(jīng)……”
“爹!”江蒼出聲打斷他的話,臉色慘白,瞳仁卻在發(fā)亮,“我有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