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幺兒吃痛,無辜地眨了眨眼,委屈巴巴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頭繼續(xù)喝茶嗑瓜子。
“殿試結束我就要離開京城了,我要去更遠的地方,吏部雖是一個好地方,但我若是想要達到更遠的地方,那一定要去更苦的地方?!眲⒋笙目粗?,輕輕嘆了一口氣,“治水很好,就像你給我的農事冊一樣,我只有親自丈量過土地才能明白秋收春耕的難處,我也相信,我只有親自去了黃河邊,才能看清更遠地方的百姓生活?!?/p>
江蕓蕓怔怔地看著他。
“我幼年跟著老師讀書,學過無數道理,可這些道理只是聽著看著,是學不會的,只有親自去了,才能明白,老師當年如此教我,一定也是如此教你?!眲⒋笙臏睾驼f道,“可要做必先學?!?/p>
“其歸,國子監(jiān)匯聚名師,你是個聰慧的孩子,會得到很好的成長?!?/p>
“我很期待以后能和一起為官。”劉大夏看著面前面容還帶著稚氣的小少年,舉杯,輕聲說道,“為了當年在揚州時你一腔熱血中的,黎民眾生?!?/p>
江蕓蕓錯愕惶恐,不安擔憂地看著他,好一會兒也跟著拿起茶盞來,臉上只剩下認真,鎮(zhèn)定說道:“多謝師兄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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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試考完,出成績的時間要在三日后,但整個徐家算是徹底熱鬧起來了。
社交達人祝枝山和王獻臣早出晚歸,夜不歸宿。
沈燾據說每日都去各大醫(yī)館踢館,還聞名拜訪了談允賢。
顧清和毛澄有幾場同鄉(xiāng)聚會,也是時有外出。
只有黎循傳不愛出門,窩在家里睡了兩日才懶懶散散起來,考慮起拜訪兩位師叔的事情。
“你肯定考得上,等考上了再去找李師兄?!苯|蕓正在拉弓,隨意說道,“劉師兄昨日走了?!?/p>
黎循傳一個激靈坐直了:“劉師叔不是在吏部嗎?怎么走了?難道彈劾太厲害了,把他擠走了?”
江蕓蕓冷哼一聲:“你怎么詛咒人家啊?!?/p>
“那好好離開京城做什么啊?!崩柩瓊鞑唤?。
“黃河口決堤了,劉師兄自請去治水了?!苯|蕓無奈說道,“我昨日想去送他,他都不愿意,叫我們以后在京城聽話一點。”
黎循傳大驚失色:“黃河決堤了!”
江蕓蕓沒說話,只是重重嘆了一口氣。
“開年就有災啊?!崩柩瓊髡Z重心長,“這幾年不是南邊干旱,就是中部洪澇,要不就是北面打仗,沒有一年是安心日子?!?/p>
小冰河時代,自然是沒有一年安心日子。
江蕓蕓無奈想著,偏又無能為力。
她這幾日總是心神不寧。
一會兒是吏部到底能不能整頓,這關系著是否可以上下一心。
一會兒又是劉大夏那日的循循教導,滿心期待。
一會兒看到墻上的棍子,想起揚州讀書時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