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消息瞞不了多久,宣州乃是門戶,被圍攻的消息最遲明日就會穿得滿京城都知道。”江蕓蕓攏了攏衣服,“馮三現(xiàn)在給我這個消息,是希望我能自己給自己找一份說辭嘛?!?/p>
蒙古人遠攻宣州,近圍蘭州,張口就要江蕓本就奇怪,但更重要的江蕓還在蘭州任職過,任誰聽了都要多想,朝廷是一定要鬧起來的。
馮三的擔憂也不無道理。
百戶還是沒說話,態(tài)度表明,他就是來傳個話的。
看來馮三和錦衣衛(wèi)的關(guān)系也不過是點到為止。
江蕓蕓站在門口,看著頭頂?shù)哪禽唸A月,喃喃自語:“又是秋風起的日子?!?/p>
她轉(zhuǎn)身回了屋子說道:“我確實有幾份信要寫,但不是送往北面的。”
“那給誰?”百戶站在門口,不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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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內(nèi)閣先是收到了宣州被圍的消息。
“我記得這一支蒙古人能這么迅速壯大起來,還是因為江蕓之前在蘭州開設的貿(mào)易場吧?!苯狗枷劝l(fā)制人說道,“現(xiàn)在養(yǎng)虎為患,她為首責?!?/p>
李東陽坐在首位沒有說話。
王鏊不耐說道:“那你現(xiàn)在打算把人從揚州抓過來,殺了祭旗嗎?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至少蘭州在這五年也是得了安穩(wěn)日子的,那蒙古人和我們簽訂了合約,現(xiàn)在卻完全不守信用,扭頭就攻打宣州,難道不是蒙古自己的問題嗎?”
焦芳冷笑一聲:“好你個王濟之,胳膊肘往外拐,吃里扒外,簡直是愧對皇恩?!?/p>
王鏊也不是個好脾氣,立馬說道:“焦孟陽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不順著你的意思就是吃里扒外,你一個文官和一個太監(jiān)走得這么近,我都還沒那你不是東西呢?!?/p>
“你這是什么意思!”焦芳大怒,“現(xiàn)在我們內(nèi)閣什么情況,不和司禮監(jiān)打好關(guān)系,回頭又有事情,內(nèi)閣威嚴何在?!?/p>
“給劉瑾牽繩就是打好關(guān)系嗎?呸,有辱斯文?!蓖貊死湫σ宦?。
眼看氣氛越來越僵,首輔李東陽又坐在這里一聲不吭,不知在想什么,楊廷和只好硬著頭皮緩和氣氛:“諸位,諸位都是為了國事,何來吵得如此不可開交,還是先把宣州的事情解決了再說其他事情。”
“如何解決?”焦芳斜眼看他,“八百里加急早就傳到宮里了,你看宮里現(xiàn)在什么反應?!?/p>
楊廷和也跟著沒說話了。
——宮里沒反應,到底為何沒反應。
——內(nèi)閣距離皇帝實在太遠了,根本無從得知。
整個內(nèi)閣都跟著安靜下來,燭火在秋日暗淡的光照中閃爍,映襯著每個人的臉都陰暗不定,難以形容。
“今日給二殿下上課的哪位翰林講師?”李東陽低聲問道。
“費少卿。”王鏊想了想說道,“如今陛下把自己的一班子人都原封不動給了二皇子,若是陛下今日日講,那就一起上課。”
“今日講得是什么?”李東陽又問。
“好像還在講春秋,日講內(nèi)容月初就安排好了,二殿下上課很積極的,每日一課都沒落下,算算日子應該是到了左傳中的‘五月庚申,鄭伯侵陳,大獲’這一篇了?!?/p>
他說完,緊跟著沉默下來,不解問道:“是了,這支蒙古算是我們扶起來的,怎么好端端突然要打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