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蕓蕓注視著面前斯文文氣的小娘子,有片刻的心動。
她似乎知道了什么。
“所以我想著……”沈遙捋了捋鬢間被風吹亂的秀發(fā),目光堅定而認真,“開一所女學。”
江蕓蕓怔在原地,有一瞬間的屏住呼吸,唯恐驚動面前的女子。
這一刻,她似乎感覺到,那一日江西九江的南風越過千山萬水,跨過春去秋來,終于再一次刮到她身上,帶著少年人才有的睥睨,氣勢逼人地想要告訴所有人——:讀書是為育人,男女都為人,又有何區(qū)別。
那一日,十四歲,還未經(jīng)風雨,一往無前的江蕓蕓站在彝倫堂上扭頭看向門口,看到了多年后歷經(jīng)風霜,再也無法回頭的二十五歲的江蕓蕓。
——她背著手,滿臉笑意,對著那些女郎們揮了揮手,優(yōu)哉游哉地走了。
江蕓蕓輕輕吐出一口氣,滿臉懷念:“當年袁院子告誡世人——‘吾輩讀書,學其知識,更要學其人品,能求同,也能存異’,滿堂讀書人皆聽之,卻也任之,只有遠在千里之外的揚州的沈姑娘愿意聽之踐之,其歸慚愧,不論今后如何,只為沈姑娘今日的壯舉?!?/p>
她說完,折腰行禮:“謝你能走出這一步?!?/p>
沈遙看著她紅了眼睛,但也跟著笑了起來,跟著回了一個學子間的禮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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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總是在我們書店買賣曲譜,也喜歡買你之前寫的話本,久而久之,自然就認識了。”夕陽時分,沈遙離開后,林徽也跟著躺在江蕓蕓邊上,笑說著,“她很喜歡你,你的東西她都買的。”
江蕓蕓躺在躺椅上,看著頭頂?shù)南﹃?,沉默著,過了一會兒才沉聲說道:“把我的話本都扔掉,怎么偷偷背著我賺錢。”
林徽大笑著,轉(zhuǎn)身,笑看著江蕓蕓:“那個話本可太受歡迎了,盞燈先生,后續(xù)還寫不寫啊,我們高價收哦?!?/p>
江蕓蕓惱羞成怒:“滾?!?/p>
林徽大笑著,閉上眼,感受著暮夏的風慢慢悠悠吹到臉上,片刻之后低聲說道:“江其歸,梅花書院要是真開了,你能去給我題字寫序嗎?這滿天下的讀書人,我瞧著只有你合適?!?/p>
江蕓蕓懶洋洋說著:“就怕我提了,沒有人愿意來了,你這書院白花錢了,吃力不討好。”
林徽沒說話。
江蕓蕓也跟著沒說話了。
“林掌柜,天色晚了,在這里吃飯吧。?!标惸傻穆曇魪膹N房里傳了出來。
林徽睜開眼,突然嘆了一口氣:“權衡利弊了許久,還是覺得這事要你來。”
江蕓蕓震驚:“你這個奸商,現(xiàn)在不計較錢了?!?/p>
“江蕓?!绷只张ゎ^,看著面前的江蕓,突然笑瞇了眼,“我
“什么?”江蕓蕓一個激靈坐起來,
“蒙古人又要打蘭州了。”
深夜,百戶突然出現(xiàn),叩響門窗,隨后站在窗邊,
任由影子倒映在窗欞上,
輕輕嗯了一聲。
“還是為了找我的?”江蕓蕓又不可置信地確認了一遍。
百戶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