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騫依然不是不能還手,只是不能兩全。
因為孟緒初依然站在邊緣,身上的重量都灌注到江騫肩上,只要江騫起身,他就會狠狠摔出浴缸,砸在地上,后果不是江騫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只能任由孟緒初在自己身上發(fā)泄憤怒。
畢竟一開始也是他先把人惹生氣的。
在江騫的認知里,東亞人把這種退讓叫作“寵愛”,是種美好的褒義詞,應該不會有損他身為男人的尊嚴。
于是江騫心安理得地在水底待著。
反正他水性很好,而且可能是超乎孟緒初想象的好。
孟緒初知道自己拼技巧拼力氣都拼不過江騫,所以只能以身犯險,打架嘛,賭的不就是誰更豁得出去嗎?
反正他不是那種受了氣還不報復回來的人,他賭的就是江騫不敢真的拿他怎么樣。
事實證明,至少沒輸。
孟緒初默默估算著時間,在白卓找到燭臺放好蠟燭回來前,腳上松了勁。
平心而論,江騫在水底待的時間不短,但被放出來時卻沒有那種被憋得很難受的模樣。
孟緒初在心里訝異了一瞬,面上并不顯露。
臥室里逐漸亮起燭光,透過磨砂玻璃稀疏地滲進來。
孟緒初彎下腰,隨手把shi透的額發(fā)撩去腦后,一縷水痕隨之下滑,沿著飽滿的額頭流進文秀的眉峰,再從挺翹的鼻尖下墜,滴在江騫眼下。
黑夜里,江騫的眼底閃過跳躍的光亮,像山火燎原前,森林深處隱秘迸發(fā)的第一簇火苗。
身后光暈越來越強。
孟緒初垂眸,不緊不慢地欣賞了一會兒年輕人明亮的眼睛。
俯在他耳邊說:“你以為不裝傻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他拍拍江騫的側(cè)臉,學著那人先前的語氣:“有沒有想過,我任何時候出去都是安全的,不安全的只有你。”
“好好待著,”他淡淡的:“出聲你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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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里,白卓點燃最后一只蠟燭放在桌角,閃爍的燭光將墻壁映出暖橙的色調(diào)。
他滿意轉(zhuǎn)身,浴室門正好在此時打開。
孟緒初裹著一件浴袍走出來,反手擰緊身后的門,一絲窺探的縫隙都沒留給他。
他仰起頭看了看房間,似乎對這種既明亮又黯淡的色調(diào)很是喜歡,沖白卓笑了笑:“辛苦你了,表哥?!?/p>
白卓心里頓時騰起一股被需要后的滿足,握拳掩了掩唇:“哪里,舉手之勞。”
他說著頓了頓,看了孟緒初兩眼,覺得孟緒初脖頸手腕都好像泛著紅,沒忍住問道:“你、你真的沒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