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死不活的身體到底有什么好在乎的!”孟緒初脫口而出。
他也被逼煩了,最脆弱狼狽的樣子被人拿捏著,極度煩躁的怒火無處釋放,化作口不擇言的傷人句子。
話音落下,兩人都震住了。
孟緒初知道自己不該這么說,他的身體就算自己不在乎,也不該這么說。
留在他身邊的人,孟闊、王阿姨、江騫……哪一個不是為他的身體操碎了心,傾注了多少精力多少心血就為了能讓他好受些。
哪怕他依然很痛,總是很痛,也不應(yīng)該說這樣的話,不該把他人的心血付諸一炬。
他沒幾個親近的人了,他們知道了該多傷心啊……
可話既然出口,就收不回來了。孟緒初咬著嘴唇別過頭,不去看江騫的眼睛。
然后他聽到江騫略微顫抖的聲音,他在說:“你真是沒良心?!?/p>
孟緒初心尖狠狠一顫,一股難以言說的酸楚涌上心頭,分不清是憤怒,怨恨,還是委屈,讓他鼻尖發(fā)酸。
他死死咬著下唇,不讓這種情緒在臉上流露分毫,側(cè)臉繃出堅冷的線條。
好幾秒后,他才睜開眼,冷靜的目光對上江騫沉痛的雙眼,輕描淡寫的:
“我是沒良心啊,你
江騫驀地頓住。
他原本抱著孟緒初,卻忽然頓住了。
孟緒初不太對勁。
雖然是自上而下壓制著孟緒初,但江騫自問沒真的使勁,不可能傷到他,所以孟緒初還能用相當?shù)牧Φ篮退麑埂?/p>
但某個瞬間,孟緒初忽然不動了,從原本惱羞成怒卻生動的表情變成了透明的空白。
“……怎么了?”江騫摸了摸他的臉,很輕柔的力道,卻好像觸發(fā)了他的某種疼痛開關(guān)。
下一秒孟緒初眉頭狠狠皺起,大顆冷汗從蒼白的面頰上滑落,喉頭溢出一聲再也無法壓抑的悶哼。
江騫一驚,下意識松手,孟緒初就從他懷里掙了出去。但沒有起身,他已經(jīng)站不起來了。
脫離江騫的懷抱的支撐,他就像一片羽毛一樣跌在了床上,側(cè)身蜷縮起來將自己抱成一團。
江騫混沌了好幾秒才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瞬間清醒過來,渾身如置冰窖。
他輕輕碰了碰孟緒初,感覺到對方全身都緊繃著,充滿抵觸和抗拒,而雙手正用力按著胃,把單薄的腹部壓下去很深。
親眼所見那些壓痕誕生的場景,江騫忽然就怪不起來孟緒初了,甚至開始怨恨自己為什么要兇他。
如果是這么疼的話,確實沒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