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騫參悟不了那么豐富的心理活動,只以為醫(yī)生在嫌棄他用這么厚的毛毯裹人小題大做,解釋道:“他剛才一直說冷?!?/p>
“……”
醫(yī)生也無法為自己的表情做出合理解釋,只能安慰自己他們外國人可能沒有這種概念。
“行吧?!贬t(yī)生揮揮手:“先抱上去吧。”
江騫把孟緒初抱回房間,給他換上睡衣。
醫(yī)生進來給他掛輸液袋,把袖管拉上去時,才看到手臂上插留置針的地方已經(jīng)腫得不成樣子,被醫(yī)用膠帶固定過,壓痕更加觸目驚心。
他頓了頓,看向江騫:“他事兒忙完了嗎,這下可以扎手背了吧?”
其實兩人都清楚孟緒初手臂這個樣子不可能再繼續(xù)了,那些藥液經(jīng)過針頭,能不能輸?shù)眠M血管里都是問題。
醫(yī)生這么說,無疑是還在對孟緒初固執(zhí)己見,不愛惜身體生悶氣。
江騫臉色也不好,看著孟緒初傷痕累累的手臂目光沉沉,“換吧?!?/p>
“行?!?/p>
醫(yī)生點頭,二話不說撕開膠帶,把手臂的留置針扒出來,帶出一串血絲,孟緒初燒得不省人事都在那瞬間皺了皺眉。
江騫連忙按住孟緒初的小臂,皺眉對醫(yī)生說:“輕一點。”
醫(yī)生把針頭扔進托盤,拿出棉簽往上面抹藥,低頭說:“腫成這個樣子再輕都會疼,越慢疼得越久,不如快刀斬亂麻?!?/p>
大概是藥也有點刺激,孟緒初眉心一直沒能舒展。
江騫自知自己不是專業(yè)的,不能越俎代庖指導醫(yī)生,只能半抱著孟緒初,在他額角輕輕揉著,低聲哄:“沒事啊,再堅持一下,涂藥才能更快好起來……”
醫(yī)生聽著這種近乎耳語的呢喃,不由抬頭看了兩人一眼,腦子里轉(zhuǎn)了轉(zhuǎn),但也沒說話,重新給孟緒初在手背上扎上針,就在椅子上坐下。
“先這樣吧?!彼f:“今天咱們都別休息了,輪班守著吧。”
江騫摟著孟緒初,把他冰涼的手指攥在掌心,動作很輕柔,說話卻只是平靜的:“我守著就行,您去客房休息吧?!?/p>
醫(yī)生挑了挑眉:“他這少說得輸?shù)桨胍?,還得伺候到天亮,不輕松的啊?!?/p>
“我知道?!苯q說:“我沒問題,您在客房好好養(yǎng)精神,有什么需要我會聯(lián)系您的?!?/p>
“可……”
醫(yī)生還想說什么,但看江騫抱孟緒初的姿勢,握孟緒初手指的樣子,腦子又突然轉(zhuǎn)過了彎,意識到自己可能確實不大適合留在這里。
他咳了一聲站起來,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也行吧,那你注意別讓他燒得太過,有什么叫我,我就住樓下?!?/p>
江騫點了點頭,沒有看過去,只低頭幫孟緒初擦著汗,聞言輕聲道:“謝謝?!?/p>
“……”
醫(yī)生撐著門把,總覺得自己今天格外多余,等了半晌也沒見江騫抬頭給自己一個目送的眼神,只能沉默地關上了門。
下午,孟緒初開始燒得很厲害,從最初地喊冷,到無意識昏睡,再到熱得大汗淋漓掀被子,總共只用了幾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