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是因為新年將近,
才被醫(yī)生特赦放回家的。
一到家天氣就轉好了,
他就每天跑出去曬太陽,要么是院子里,
要么是露臺上,要么是花圃邊。
偏偏他身體沒養(yǎng)好,
舊傷時不時地犯,
當時流了太多血,
氣血大虧精神也弱,
所以一烤就化,
一曬就睡,江騫不得不每天滿院子找他,然后把他從某個角落撈出來。
每次他都被烤得暈暈乎乎,臉上掛著兩團紅,靠在江騫xiong膛上,露出饜足愜意的神情,顯然是抖擻葉子充分進行了一番光合作用。
別人醉酒,他卻像是醉太陽,曬完過后總會迷瞪幾分鐘,那幾分鐘很好欺負,無論江騫親他,還是捏著他的臉兇巴巴地讓他不許再亂跑,他都統(tǒng)統(tǒng)接受。
可一旦清醒過來,就又恢復成那副高高在上的傲嬌樣,對自己做出的一切承諾死不認賬,并在下一個光合作用的時期溜溜達達進院子,年紀輕輕就活出了退休夕陽紅的精神面貌。
也是為著這個原因,江騫才決定要帶他出去走走。
正好離家不遠的公園里在辦燈會,據(jù)王阿姨的描述,那里每年都會舉辦一場盛大的燈會,似乎是什么重點旅游項目,年年都有不少游客天南地北趕過來。
以前孟緒初忙,從來沒去過,今年倒是可以逛逛。
剛才聊起這事,孟緒初分明也是欣然同意,但僅僅只是江騫換個衣服的功夫,他就又自顧自睡了過去。
江騫在躺椅邊蹲下,無奈地注視著孟緒初的睡顏,夕陽將他臉龐映得潔白如玉,在額頭、眉骨、鼻梁每一處輪廓上描著淺淺的金邊,是很恬淡無害的長相。
但嘴唇顏色又相當淺淡,臉頰也透著一種病態(tài)的蒼白。
江騫眼中不由染上些擔憂——是他平時面對孟緒初時,總是竭力忍耐卻仍然容易顯露出的神情。
因為孟緒初這樣總是睡,很大程度上也是身體太差的緣故,他的精力體力沒辦法支撐正常人一天的活動,哪怕只是很輕松的活動。
于是他會不自覺地陷入沉睡,就像是身體的某種自我保護機制,勒令他停止一切行動立刻休息。
只是這種機制非?;A也不人性化,江騫很怕孟緒初自己跑出去,突然電量耗空睡在外面,那種無法設想會發(fā)生什么的滋味總讓他擔驚受怕。
比如前天傍晚他就跑出去了,在魚塘邊喂魚,喂著喂著睡了過去,偏偏還沒帶手機,江騫把他抱回來時太陽都落山了,當時就有點著涼。
江騫嘆了口氣,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無論如何都不能排解這種惆悵,但既然無法排解——很快他做出了決定,伸手捏住孟緒初的臉頰——干脆就享受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