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想起了這女子的身份。
琴詩兒,京城名妓,西域混血兒,位列風(fēng)塵胭脂榜第七,擅奏琵琶,同樣也吹的一口好簫,才情不俗。
是西楚館兩大清倌紅人之一。
這樣一位讓京城公子哥趨之若鶩的名艷女子,此刻竟要委身下嫁他一個江湖小暗燈?
荒誕,荒唐,荒謬。
姜守中可不信什么“以身相許”之類的鬼話,莫名的他想起老張身上的那瓶妖氣,以及附身于張玥兒身上的貓妖,一雙俊眼不由的瞇起。
這可真是巧啊。
姜守中心下思量著,溫言笑道:“琴姑娘名氣姜某早有耳聞,一手琵琶聞名遐邇,既得南湖派優(yōu)雅豐潤,又得北鏘派氣勢雄渾。所謂‘無弦不滾,無柱不按,無腔不提’也該是這個境界了。能得琴姑娘這般垂青,姜某三生有幸,萬不敢高攀?!?/p>
對于男人的拒絕,這位有著“玉指如飛出妙音”贊譽的清倌人并不惱怒。反而嫣然一笑,狐媚間風(fēng)情流動。
“救人一命如再生父母,詩兒的命是公子救的,此生就是姜公子的人?!?/p>
姜守中認真想了想,說道:“既然琴姑娘這么說,那不妨認我做爹吧,救人一命如再生父母唄。”
“噗——”
剛郁悶端起茶水的甲爺一口還沒咽下去,噴了出來。
琴詩兒也懵了。
平日里應(yīng)付過很多客人,有勛貴子弟,有寒門士子,有溫良書生,有跋扈紈绔,也有江湖豪俠等等。大多都是以知己、朋友或紅顏結(jié)交。
可沒見過認爹的。
饒是平日處事八面玲瓏,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姜守中也不等她繼續(xù)糾纏,歉意道:“不好意思琴姑娘,有公務(wù)在身。改日若有空閑,姜某去西楚館捧個場。當(dāng)然,那種地方也難消費的起?!?/p>
“那就先不打擾公子了。”
琴詩兒神情復(fù)雜,略微欠身,施了個萬福,轉(zhuǎn)身離去。
姜守中看著甲爺戀戀不舍的眼神,輕笑道:“與其去舔青娘,還不如舔這個,雖然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但至少不掉價?!?/p>
陸人甲剜了一眼,帶著怨氣悶聲道:“舔個屁,我又不是舔狗!”
“你覺得她的目的是什么?”
姜守中問道。
備受打擊的陸人甲沒好氣道:“這不是明擺著嗎?救命之恩以身相許?!?/p>
姜守中淡淡一笑,望著湛藍色的天空喃喃道:“夜半書生古廟遇狐媚,今有貧屋狐媚許終身,這可不是艷遇,這是兇兆啊?!?/p>
——
京城風(fēng)月有三甲:西楚館,紅妝閣與碧云坊。
而如春雨樓這些小民暢談的青樓勾欄,只能算是綠葉。無非是比拼誰家葉子更盛更翠,卻始終無法比擬上面三位紅花。
相比半賣才藝半賣皮肉的碧云坊與紅妝閣,西楚館真正稱得上是賣藝不賣身。
一座風(fēng)月場所想要站穩(wěn)腳跟,除了要比拼財力,花魁質(zhì)量,更重要的是后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