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漫過46樓總裁辦的全景玻璃幕墻,楊禾梔拿著包走進辦公區(qū)。屁股還沒坐熱,工位上的電腦就彈出企業(yè)微信的紅色提醒。
她猛地打了個激靈,困倦的脊椎瞬間繃直。這種突如其來的緊張感,像極了讀研時深夜收到導師微信的瞬間——屏幕亮起的那一刻,心跳總會不自覺地漏掉半拍。
楊禾梔太熟悉這種如影隨形的焦慮了。從記事起,她就像一只永遠在走鋼絲的羚羊,小時候怕父母,上學時怕老師,現(xiàn)在工作了又怕領(lǐng)導。
譬如她考了98分,所有人都會問那2分丟在了哪里,而非她付出了多少努力才拿到其余的98。
每一次期待的目光落在身上,都仿佛有千斤重。她害怕自己完成任務(wù)不夠出色,沒有達到這些人的期待,遭受責罵。
電腦屏幕散發(fā)的白光和日光融合,打到她的臉上,面頰側(cè)細白的一層小絨毛若隱若現(xiàn),讓其周身都鍍上微暖的光圈。
楊禾梔幽幽地點開通知欄。
陳總助說話一向簡練,像把鋒利的手術(shù)刀,精準剖開她最后的僥幸。
“明天廣州的創(chuàng)新峰會,蔣總指定你隨行。”
指尖懸在鍵盤上方,楊禾梔蹙起眉頭,她自然知道這次峰會對他們公司的重要性。
財務(wù)總監(jiān)連夜修改的展示ppt都將近有200頁,滿滿的周期表,其中恒泉26個商業(yè)綜合體的真實出租率還是由她和另一位秘書跑腿,一個一個跑去找資方確認的。
可問題是,她想起上周集團oa公示的隨行名單分明只寫著陳總助和宋秘書長的名字。
公示里面沒有她這個剛?cè)肼毑痪玫男姓貢?。這種頂級的領(lǐng)導會議,她并沒有任何隨行辦事經(jīng)驗。
“總助,上周議程確認的是宋秘書長”她斟酌著敲出半句試探。
對話框上方立刻顯示對方正在輸入,陳總助的回復裹著太極推手的柔勁:“哦,你還不知道,宋雅茹家里的雙胞胎最近出水痘,蔣總就給她準假了。”
楊禾梔“……”
她對著泛白的屏幕閉了閉眼,隨即掃視了一圈總裁辦內(nèi)各位能干沉穩(wěn)的資深秘書們,這些可都算是她這種新人菜鳥的超級大前輩了。
宋秘書長是休息了,但出差峰會這種大事兒就能輪到她嗎?
上周五和銀鋒水泥廠老板的周旋又浮現(xiàn)在眼前——當她將齊永鋒的質(zhì)檢報告推過檀木桌面時,她的老板用一種帶有興味的目光像x光機般掃過她的臉。
楊禾梔忍不住揣測,蔣澤賦不會又想使什么招數(shù)給她再來一個下馬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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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政部的專員效率很快,晚上的飛機,下午2點鐘準時給她發(fā)來電子登機牌,ca1311次航班,凌晨1點鐘落地廣州白云國際機場,下榻酒店定位在峰會會場的花園內(nèi)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