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想想,誰會在這個時候不顧一切穿著夜行衣來闖府邸?!?/p>
殷懷安想了半天,一個人在腦子中光華乍現(xiàn):
“曹禮?”
閻妄川但笑不語。
此刻宋玉瀾的院子,貼身暗衛(wèi)將這個“黑衣人”送到了屋內(nèi),墨硯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退出去關(guān)好了門。
屋內(nèi)布景十分雅致,廳中一側(cè)放置著一面雕工精巧的屏風(fēng),方桌之上只是青白色的瓷方瓶,里面的花束是他沒見過的模樣,右側(cè)有一個青綠色淡雅的落地琉璃釉彩銅爐,熏香從里面淡淡溢出,卻也壓不住屋內(nèi)濃厚的藥味兒,此刻廳中沒人,而內(nèi)室外設(shè)了層層紗帳,帷幔輕瞟猶如天際邊最輕薄的云。
曹禮這一身黑衣,魁梧壯碩的身子和這屋子顯得格格不入,外面本就是夜里,他這模樣就像是擅闖了小姐閨房的登徒子,眨了眨唯一露在外面的虎眼,在靜悄悄的屋內(nèi)更心虛了,瞬間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
半晌一個低咳帶喘的聲線傳出:
“曹將軍,進來吧。”
曹禮被點破身份,摸了摸鼻子,往那輕紗前邁了一步后又頓住,大手抓了一下輕紗確認(rèn)似的又問了一句:
“是讓我從這兒進去吧?”
里面一聲輕笑傳出:
“不然將軍還能找出第二條路嗎?”
曹禮也不知道這股子緊張勁兒是從哪來的,明明宋玉瀾也是個大男人,但在他面前他就是不敢輕慢,不過他也不多想,宋玉瀾那神仙一樣的人,本來就和軍里傻大黑粗的大頭兵不一樣。
曹禮還沒走過這么小心的路,一層一層撥開紗幔才到了宋玉瀾的榻前,忽然有些無措,從前次次見著宋玉瀾這人都是衣冠整齊,但是現(xiàn)在榻上的人似乎方才已經(jīng)睡下了,身上著著寢衣,墨發(fā)散了下來,人靠在迎枕上,錦被拉在xiong口,只是面色蒼白,人也瞧著比之前瘦了不少,這樣子讓他想說什么話都忘了。
宋玉瀾輕輕抬手,廣袖的寢衣在細(xì)瘦的手腕上輕滑下一些:
“將軍坐吧。”
“啊,好?!?/p>
曹禮規(guī)矩地坐在榻前的繡墩上,手下意識地搓了搓大腿,他聽說攝政王軟禁宋玉瀾的消息后就急急忙忙連夜偷著趕到松江,擅離職守是大罪,他不敢露頭,本想著如果只是軟禁沒什么危險他就回去,結(jié)果今晚他正要回去就聽到了風(fēng)聲說攝政王給宋玉瀾下了毒。
這才冒險潛入府中,但是剛才閻妄川露面之后他就發(fā)覺了事情不對,因為他知道閻妄川一定認(rèn)出了他。
“將軍面罩可以摘了?!?/p>
曹禮這才趕緊將面罩給扯了下來,露出一張風(fēng)塵仆仆的臉,有些尷尬地咧嘴笑了一下干巴巴地出聲:
“那個,深夜驚擾王爺了,我,我沒事兒,就是遛個彎?!?/p>
宋玉瀾對這錯漏百出的話都不知道說什么,忍俊不禁地出聲:
“那將軍這彎可是遛的夠遠(yuǎn),從黎平到松江,還不敢走官驛,怕是不容易啊?!?/p>
曹禮知道什么都瞞不住他,垂著腦袋:
“就,就是聽說你被軟禁,不放心想來看看,本來我今晚就要走的,結(jié)果聽說攝政王給你下毒這才沒忍住,方才攝政王放我進來也沒點破我身份,所以,你沒事兒吧?”
說完他又抬頭一雙牛眼看著宋玉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