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禮大軍將近三萬人,夜襲的洋人只有奇襲的優(yōu)勢,一旦暴露位置,在曹禮的手上討不到什么便宜。
外面的喊殺聲漸漸止息,宋玉瀾帶人到了營帳后面,就見存糧那大棚子被火燒的漆黑,地上都還存著零星的火星子,而曹禮被煙熏的臉上像是個花斑虎,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牙,正罵著敗走的洋人,見到宋玉瀾過來興沖沖地沖過來,還收斂了一下過于興奮的表情:
“王爺,這地又臟又亂的,您別弄臟了衣服。”
白狐裘倒是不珍貴,但是宋玉瀾這神仙模樣的人,身上沾了一絲灰他都覺得是他沒伺候好。
宋玉瀾垂眼看了看那邊橫著的幾個全身穿著鎧甲的尸體,這是洋人的尸體,與平常大梁士兵的甲胄很是不同,他抬步要過去,曹禮看了看這地上橫七豎八的尸體,還有剛剛炮彈炸出來的深坑,凌亂散著的被炸飛還冒著火星子的木頭,哎呦,這人要是絆倒了可糟了,他趕緊上前了兩步,抬手伸到了他面前。
宋玉瀾并沒有抬眼去看他,攏在白色狐裘中的手慢條斯理地搭在了那冰涼的黑色甲胄上,包括小毛子在內(nèi)的所有親兵都不覺得自家大將軍做的諂媚,畢竟他們家將軍對這位永安王安不值錢的舉動多了去了。
宋玉瀾:“這洋人的甲胄不同尋常,將軍發(fā)財了。”
他蹲下身要查看,曹禮擋在了他面前,抬手就補了兩槍,這才讓開位置。
宋玉瀾親手掀下了那幾個洋人面上的罩子,卻發(fā)現(xiàn)其中有一人并不是洋人的面容,而是大梁人的模樣,曹禮立刻上前。
“將軍可認識此人?”
“我不認識,但是最近營中確實收了些人進來,我也捏不準這人此刻是不是軍中的人。”
宋玉瀾仔細瞧了那人的面容:
“將軍隨我到帳中?!?/p>
曹禮立刻屁顛兒屁顛兒地跟著他走了,雖然是差不多的大帳,但是曹禮就是覺得宋玉瀾的大帳格外的干凈,飄著淡淡的藥香味兒,在他眼中這大帳就和女子的閨房似的,不能亂看不能亂坐,次次都是宋玉瀾招呼他坐他才坐。
進了大帳宋玉瀾坐在了桌案后,著人落座上茶這才問出聲:
“將軍早猜到今晚有人來偷襲,才將馬糞挪到了從前的糧庫中?”
曹禮嘿嘿憨笑了一下:
“我哪有那能掐會算的本事啊?就是猜到洋人不會輕易罷休,但是不是今晚我可吃不準,我早年在山上的時候,啊,不,我在軍中的時候,那糧草是一等一重要的,這冬日里若是沒了糧草,幾萬大軍立時就會潰散,所以咱總得有點兒看家本事啊?!?/p>
宋玉瀾抿唇笑了,從前這曹禮就是讓朝廷最頭疼的一方大土匪,最后不得不招安,狡兔三窟,想從他手里搶到糧草那確實是不容易。
不過片刻后曹禮還是牙癢癢地出聲:
“今天那些洋人準確找到了營中之前存放糧草的地方,肯定是有哪個孫子透了風,今天死的那個就是叛徒,老子一定得把他們揪出來?!?/p>
宋玉瀾鋪了一張紙開口:
“我將那人的樣貌畫給你,你也好去軍中比對。”
桌案后的人落筆著墨,寥寥幾筆就將剛才那個死了的大梁人的面貌給畫了下來,這幾筆成畫的功夫驚呆了沒什么文化的曹將軍。
“王爺,您可真厲害,就看了那小子一眼就能畫的這么像?!?/p>
宋玉瀾待墨干交給他:
“這畫不成章法,將軍見笑了?!?/p>
“不見笑,不見笑,怎么能見笑呢,這叛徒都能得王爺?shù)漠?,王爺您能不能給我也畫一副?。烤鸵@樣的就行。”
曹禮將那堪比在街上張貼的懸賞死刑犯的告示一樣的畫作頂在了自己的頭上,一雙大眼睛從紙張后面瞟過來,頗為真誠地看著宋玉瀾,宋玉瀾被他這動作逗得露了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