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孕之后,弦汐被看管得更加嚴(yán)格。
明明已經(jīng)打上了禁錮的烙印,令她私自踏出寢殿半步都會疼痛不堪,可玄濯每每離開龍宮前,還是會用鐐銬將她鎖在床上,長度僅夠她坐到床沿。
待他回來,不管走到何處,又都要抱著她,與她密不可分地接觸。
對于他這些行為,弦汐早已麻木,不會再做任何無用的反抗。
或許也是因為,她大多注意都被小腹里的孩子奪了去。
“懷孕”一事真正擺到眼前時,弦汐比想象中還要惶惶無措。
她摸著自己一天比一天凸立明顯的小腹,有時是沉靜的,有時卻又恐慌到手腳發(fā)抖,冷汗涔涔。
相較而言,后者出現(xiàn)的次數(shù)更多些。
嚴(yán)重時,她躺在床上,甚至不敢去感受小腹處微微沉重,只逃避著,當(dāng)作是有一塊石頭壓在身上。
但那終究不是石頭,是一個蓬勃生長的孩子。
她有孩子了。
弦汐最初不肯接受這一現(xiàn)實,她崩潰過,哭喊過,也拿利器自傷過,可無論她怎么鬧,玄濯總有辦法將她制服。
待到肚子不可忽視地鼓起弧度,弦汐也只得在絕望中接受這一現(xiàn)實。
如今,她時常會漫無目的地思考:這個孩子會是什么樣的?它將來會長成怎樣的人?它會喜歡這個家嗎?
……如果它愿意把這當(dāng)作一個家的話。
弦汐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養(yǎng)育一個孩子,她覺得,連她自己都還不算是個成熟的大人。
這個孩子,是玄濯在她肚子里留下的,想必將來也會出落得十分優(yōu)秀,那它會不會看不起她這個母親,認(rèn)為她無能、軟弱、一無是處,甚或怨恨從她肚子里降生?
它的母親,沒有名分,只是個被囚禁在屋檐下,仰人鼻息存活的廢物。
——類似這樣的想法常常出現(xiàn)在弦汐腦海中,愈發(fā)加深了她的不安和慌亂,往往在她不知不覺間,淚水就已淌了滿臉。
盡管這是在玄濯強迫下懷上的孩子,弦汐感到害怕,迷茫,卻沒辦法對它產(chǎn)生一點厭惡情緒。畢竟這個還未出世的幼小生命,是現(xiàn)今她在世上已知的、唯一的血親,也是她真正意義上的家人。
在這金堆玉砌的牢籠里,支撐弦汐活下去的除了這尚未成型的小胚胎,還有烏麻。
烏麻差不多每天都會從墻角門縫爬進來看她,雖然因著結(jié)界沒法靠近床榻,但隔著一段距離,也會想方設(shè)法逗她開心。
其實只要看見烏麻,弦汐就很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