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似月光一樣皎潔,唇色淡薄,沈嬋吸了一口氣,隱約中似聞到了那股幽暗梅香。
應該是從付明離身上染回來的,畢竟她在梅花樹下竄了那么久。即便如此,沈嬋還是疑神疑鬼地往后頸處瞥了一眼,冰涼的指腹在那塊平坦的皮膚上壓了壓。
什么也沒有,很正常,最近也不是她的發(fā)熱期。
她松了一口氣,閉上眼睛。
翌日,沈嬋是被外面的動靜弄醒的。
她難得沒有睡飽,迷迷糊糊下了床,抬手推開窗,冷風把困意吹散,沈嬋瞇著眼睛,看向院子不遠處搖搖晃晃的梅樹。
正值梅花盛開,雪白滿樹,沈嬋沒聽見風聲,卻見梅枝搖晃,簇擁在枝頭的梅花紛紛揚揚墜落。
再仔細一瞧,原是付明離在樹上爬著,正伸手去折那梅花,身體壓在并不算粗壯的枝節(jié)上,帶著整棵樹搖搖晃晃的。
大早上的,精力倒是好。
沈嬋打了個哈欠,心道那人也真是不客氣,沈嬋允許她摘一些梅花回去,如今看她這架勢,倒像是恨不得把樹連根拔起。
簡單梳洗后沈嬋出了屋,明離已抱著一大束梅花等在樹下,見沈嬋走來,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姐姐”。
沈嬋淡淡應了一聲,召來九天,載著明離下了小重峰。
暖煦的日光傾灑在青云山上。
大片積雪在融融暖意里漸漸消融,山尖、山腰處露出一點斑駁的青綠,像一大塊尚未開刃的翡翠原石。
放大的九天在腳底嗡鳴,沈嬋心想,小重峰的雪今天應該能全部化掉。
抱著小腿的那只手用力到泛白,不受控制地微微發(fā)著抖,存在感強得沈嬋無法忽視了,衣袂翻飛,沈嬋不悅地低頭,看向始作俑者。
一大簇雪白的梅花立在沈嬋身后,風攜香而過。
明離坐在劍上,抱著花不敢往下看,只一個勁地把頭埋進沈嬋膝蓋里,太過用力,幾乎要頂開沈嬋雙腿。
沈嬋:……
她默不作聲往前挪了挪,身后那人也跟著往前挪了挪,將她抱得更緊。
沈嬋目光微微一凝,冷聲道:“松手。”
付明離的得寸進尺不是一蹴而就的,一開始她只是說站著害怕,腿軟,問沈嬋能不能坐著,得到允許后瑟瑟發(fā)抖地在沈嬋腳邊,肩膀輕輕靠著沈嬋的腿,又問她能不能扶著沈嬋……
身后傳來少女哼哼唧唧的聲音,“姐姐,我害怕……”
這樣就怕了,日后御劍可怎么辦,沈嬋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你松開些,我不好御劍,一會兒劍翻了摔下去,我可救不了你?!?/p>
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恐嚇。
沈嬋再怎么說也是青云門新生代中第一人,就算此刻身后還掛著個付明離,也絕非輕易就會翻劍。
可惜明離不知,聽見沈嬋有幾分嚴厲的語氣,她睜開半只眼睛,顫顫巍巍地往下看。
青云山連綿起伏的山脈在腳下鋪展開來,山谷幽深,云霧繚繞,明離只瞧一眼就頭暈目眩,猛地收回視線。
隨后依舊把臉埋進沈嬋的小腿,依言鼓起勇氣松了一點力度。
耳畔白衣獵獵作響,青云山在腳下緩慢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