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昕躺在單人病床上注視著天花板不敢移開,神色漠然又平和。右邊是空曠房間,左邊是濃墨暈染的蒼夜,哪個都讓她浮想聯(lián)翩。
交握在胸前的指節(jié)微微用力,邊緣像是有股霧氣的蒼白。
她不敢看旁邊,帶著潮氣的睫毛垂下?lián)踝》杭t的眼底直至將晦暗的瞳色完全遮擋。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心情,不能再想起別的。
“吃一點?”
她思緒紛飛的心思突然中斷,沉浸在過去太久之后被男人的聲音拉回殘忍現(xiàn)實,她竟沒發(fā)現(xiàn)周政是什么時候來的。
“好謝謝大哥?!?/p>
周昕聽話地拿起飯菜吃光,連平時最不喜歡的牛奶都喝了。
周政見她如此平靜有些詫異,他目光不自覺瞟過女孩的小腹,緊接著也就想明白了。
虞伯遠(yuǎn)是她的愛人也是恩人,即便是現(xiàn)在他很可能不在人世,他最后的血脈也得留下。
“周——當(dāng)!”
鐵器倒塌的聲音讓她的話被迫終止,巨大噪聲之后是外面長久不絕的喧鬧。
夜晚的軍營多是寧靜的,這種嘈雜聲不自然。周政看了眼周昕之后皺起眉頭拔出配槍沖出門。
他和一身血污的男人撞在一起,男人被他撞疼了傷口,仰起頭沉聲哼了一聲。
“你——”
“他們沒打死我,你非撞死我不可?!?/p>
他聲音不大,卻被房間里瑟瑟發(fā)抖的姑娘聽得一清二楚。
嬌嫩指腹被她揉捏得赤紅發(fā)熱,剛剛止住不久的淚又在她不查之間掉下來。這音色她怎么會忘,白天領(lǐng)兵作戰(zhàn)的人是他,夜晚與她耳鬢廝磨的人也是他。
她聽了那么久,怎么會聽錯。
“伯遠(yuǎn)!”她跑出房間越過周恒,也全都無視虞伯遠(yuǎn)身后的人,直直到他面前。
圓睜的美目驚詫萬分,她流眄他周身,平滑的眉心逐漸皺起山丘。
他身上的綠色迷彩服破敗不堪,每一條劃破的邊緣都被鮮血浸透,頭上的血液干涸成棕黑色斑駁,左肩背處還有被灼燒過的彈孔。
兩只凝脂白玉般的纖軟柔荑在他身體上方懸空游動,明明剛才還想過如果還能見到他一定要抱他吻他,可現(xiàn)在人就在觸手可及竟不敢碰他分毫。
“你,你傷到哪了?我去給你上藥?!彼f話時櫻唇在顫抖,眼中的昭昭霧氣在下一秒被男人拭掉。
“沒事,小傷。”他抬起頹白的面容側(cè)了側(cè)身體,用自己完好的左臂抱著人進(jìn)到醫(yī)務(wù)室里。
女孩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從柜子里拿藥,皙白的皮膚被她自己擦的通紅。
“換個人來?!庇莶h(yuǎn)握住周昕的手腕,“你別看。”
“可是我”她說著,又撲簌下兩滴淚。虞伯遠(yuǎn)胳膊上是槍傷,身上也有多處被彈片劃傷的痕跡。她混亂的神志確實不適合進(jìn)行精密操作,未幾之后理智勝過了堅持,她緊抓著急救箱的手松開,由著旁人把她拉走。
周政看到屋門開合了幾次之后才猶豫不決地關(guān)上,直到它再沒打開他才坐到虞伯遠(yuǎn)身邊。
“還以為你”
“以為我死了?早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