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行進的步伐緊挨著山腳,虞卿手不斷滑過右側(cè)石壁,好似只有手掌觸碰到那股冰涼才能讓她稍微安心。
她從沒這么驚恐過,心臟狂跳幾欲沖出喉嚨。這一刻她深切明白了什么叫做生死之間。不是演習,更不是游戲,是真真切切的刀槍。
貼著她的小身體渾身冰冷,腳步逐漸虛浮。在受傷下走這么遠的路,男孩體力已經(jīng)達到極限。
“阿姨我走不動了”
他聲音比剛才還要虛弱,暗夜里虞卿看不清他,然而卻能想象到他臉色是如何的蒼白。
她心下焦急,卻沒有辦法。戰(zhàn)區(qū)幾乎沒有移動信號,衛(wèi)星電話又在被打壞的車子,當時那種情況根本不容她去拿。
焦急之際,余光里突現(xiàn)的一片光亮讓她心跳驟停一秒,緊接著她幾乎是瞬間就抱起男孩往前跑。
她奮力狂奔,身后的燈光越來越亮,引擎聲也越來越大。驀地,她眸光一晃,水瞳里漫上喜色。
一直陡峭的山壁在前方變得平緩,山上郁郁蔥蔥的植物正好可以用做她們的遮擋。
“馬上就沒事了?!?/p>
這些人如此窮追不舍,顯然是將長官死去的仇算在了她身上。這些反動武裝手段有多殘忍她是知道的,絕不會因為是女人和孩子就放過她們。
她放下懷中孩子,軟語安慰他,邊說著邊拉住他的手。
“和我一起上去?!?/p>
叁十人的隊伍從樂神街出來之后只折損幾人,狹窄的后斗里不僅坐著士兵還有被俘虜?shù)呐?。她們蒙著眼睛,身體盡量貼在車尾一角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依然免不了被縱欲成癮的男人調(diào)戲。
開到底的車窗里伸出一只黝黑大手,不間斷地敲打著車身,直到車停到山腳下才收回。
副官軍靴重重踏在沙地上,靴上血泥沾上一層塵土。他抬起一邊眼睛,瞇著朝黑漆漆的大山看。手中不停,染血的刺刀裝上步槍前端,搖晃身體往前拖著走。
刀尖點蹭土地,偶爾磕碰到地上的碎石。金屬與石頭的碰撞聲刺耳,尖頭也磨的愈加鋒利。
副官打開狼眼手電,朝身后人做了個“止步”的手勢。
小隊停住,他蹲下身體仔細查看落葉空隙間的痕跡。
血跡可以包裹住,可是腳印卻沒有時間掩蓋。他看著撇撇嘴,猛地站起來。
“當!!”
刀尖刺入鞋印。
“往這邊走!”
狼眼手電光線高亮穿透性亦強,十幾把同時照在荒山上,虞卿兩人不用回頭也能看到的。她帶著孩子躲在一處石頭與草叢交叉的后面,上面同時有樹葉遮擋。
四處亂射的凌亂光線逼近,她把孩子小手放在他嘴上,又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另只手和他緊緊拉在一起。
兩人在狹窄縫隙里蜷縮著身體,緊并的雙腿下是鞋底綁了樹葉的腳??桃饬粝碌哪_印通往錯誤方向,剛剛離近的光線仿佛遠了些。
“唔”
忽地,男孩發(fā)出一聲極其輕微的聲音,隨后虞卿感覺到了手背上的異樣觸感。
幾根細如針尖又不似針尖扎人的東西反反復(fù)復(fù)刺在手背不同位置,這種感覺讓她渾身發(fā)麻,汗毛頃刻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