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伯遠申請到邊境的批準是在第二天,可凌晨看到女兒發(fā)來的消息后他便一刻也坐不住,只想立刻飛身趕赴機場。
“伯遠?!?/p>
端莊的女人溫聲輕喚丈夫的名字,穿戴整齊擋在門口。
她素著一張臉,窗外的漆黑顯得她勝雪的膚色柔弱蒼白,眼底閃動著明暗不定的清凌光影。
“你不能去,在家里,周家的大兒子會和我一起。”
虞伯遠皺著眉頭穿上大衣,走到門口都能感覺到空氣寒涼。他握住周昕的手,不由分說地把她往里拉。
周昕另只手扒住墻沒動,眼里的淚珠悠然而下,柔情似水的聲音伴著低啞。
“我就這么一個女兒也就一個丈夫”
“嗒——”
一滴淚落在地板上,周昕始終沒哭出聲,卻赤紅了眼睛。
“我就待在營地,第一時間看到你們就行?!?/p>
退讓卻也堅定。
周昕懂得自己的嬌弱,但作為母親和妻子,她有權(quán)利擔心他們,更有權(quán)利知道自己丈夫和女兒的安危。
“唉”
虞伯遠捏了捏眉心。
當年能只身闖過槍林彈雨的強悍男人對她眼淚束手無措已經(jīng)二十多年,她憂思至此,他也不愿留她一個人在家里擔驚受怕,便只能帶著她。
“你們娘倆真是我的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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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頭車的軍官顯露出煩躁,翻過手腕把不停閃爍的電話扣在身側(cè)座椅上,平靜的眼神掠過不易察覺的惶恐。
他回頭看了眼緊跟在身后的吉普,而后重重后仰身體闔上眼皮。
“萊蒙醫(yī)生死在周上校的床上,周上校不知所蹤?!?/p>
一字一句沖擊著他的眼球,他就像是站在高聳入云的斷崖邊,四周一片慘淡迷茫,稍有不慎墜落下去,便是粉身碎骨。
周祈年離開了,就意味著他不管有沒有證據(jù)都已經(jīng)信不過自己,不僅如此,還連帶著整個營地里的人都懷疑。以他強大的背景,很快就會招來周喬山甚至更大的長官來清洗整個戰(zhàn)地軍營,到時候自己的處境會比在刀尖上行走還艱難。
鄭銳緊閉的眼睫顫抖,兩股戰(zhàn)戰(zhàn)。他受夠了這種惴惴不安的感覺,甚至開始覺得自己應(yīng)該從一開始就安于現(xiàn)狀,不去涉足泥濘沼澤。
可就像他昨夜對那野狼言講的那樣,已經(jīng)邁出的步子無法收回,身后的橋已經(jīng)腐爛斷掉,他要往前走才能有路,也只剩往前走。
睜開只眼睨著窗外,手指向左前方小片松林的盡頭,對前面開車的士兵發(fā)號施令。
“過了那往左拐?!?/p>
“您確定嗎?這樣會偏離路線?!?/p>
他已經(jīng)失去所有耐心,語氣不善地打斷,“左拐?!?/p>
士兵不敢得罪長官,不再發(fā)出異議,身后的車便也都跟著偏離原本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