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馬上就要離開傭兵團的人,他根本沒有理由去襲擊一名合作國的高級將領(lǐng)?!?/p>
“而且”虞卿目光緩緩落下去,被迫墜入她現(xiàn)在不想憶起的溫柔。往事沖擊,她哽了一下喉,忍住強烈鼻音又說:“我這兩天都和他在一起,他除了今天去了總部,哪里都沒去?!?/p>
“他們作戰(zhàn)時,根本辨不清模樣,如果說是徽章,那個徽章每個人都有,根本不是什么難找的東西,他沒做,真的沒做。”
女人語氣堅定,眸光瀲滟地看著對面一直安靜喝茶的軍官。她仔細(xì)觀察他,想借由他臉上的微表情看出他心中所想,然而他除了眼里的怒意淡了些,懷疑卻仍然半分未減。
周喬山靜默良久,視線從那張沁著淚露的臉上,和手中轉(zhuǎn)動的茶杯間反復(fù)漂移,半晌之后,他清了清嗓子問道:
“你和他是情人?”
虞卿嬌體一顫,赤紅的眼尾隨著挑起來,唇角不自覺繃住。“不是,他是我父親的養(yǎng)子,當(dāng)年撤離匆忙,他跑出去玩我父母沒能找到他?!?/p>
她娓娓道來,聲音清朗婉轉(zhuǎn),話音落了之后,周圍便成了出奇的靜,連外面士兵操練的聲音都被緊鎖的加厚玻璃隔絕在外。
室內(nèi)落針可聞,虞卿微微低著頭,看著地磚的花紋,聽著兩人的呼吸聲。而周喬山轉(zhuǎn)動茶杯的手在她說完之后微頓,動作變得滯澀。雖然依舊面不改色,但是內(nèi)里卻已經(jīng)掀起狂瀾。
其實他是有懷疑的,從一進入這間辦公室開始就有。但奈何周祁年沒醒,他又火氣襲人,已經(jīng)放出去的話總不能自己打臉,所以該做的還是要照著做,他的面子比真相更重要。
可現(xiàn)在不同,他從沒想過虞伯遠(yuǎn)還認(rèn)過一個干兒子,這就讓那男人的地位無形間抬高了不少。有這個身份前提在,這件事就不單是他單方的泄憤,而是要真的調(diào)查。
他沉聲開口:“這個養(yǎng)子認(rèn)的好,能把北極狼的老大腦袋砍下來當(dāng)球踢?!彼樞α讼?,但也只是笑笑,這消息他聽了只是震驚,卻不重要。又說道:“查還是要查的,如果確定是他——”
茶杯終于停止旋轉(zhuǎn)安放回桌子上,茶葉黏糊糊的貼了杯壁一片。
杯子像是一個信號,昭示他的退讓,但這句話同時也是警告,他話沒說完,可后面半句意思很明顯。而虞卿也懂得見好就收,她知道絕不能和周喬山站在對立面,只有他認(rèn)同自己的觀點,才能等到父親過來把沉鐸平安的帶出來。
虞卿深呼吸一口,頭腦里清明不少。
“大哥,我可以聯(lián)系下我父親嗎?”
她和虞伯遠(yuǎn)打電話根本不需要經(jīng)過周喬山的同意,可她與鄭銳已經(jīng)劍拔弩張,此刻急需一個穩(wěn)定自己地位的方式。
“可以啊?!敝軉躺交燠E官場多年,熟知拉攏勢力有多重要,聽她這么問,肌肉板的僵直的臉上扯了扯,露出一個強笑的表情,“給令尊帶聲好?!?/p>
“一定。”虞卿點點頭,“我會和他說您對我和我哥哥的關(guān)照?!?/p>
說完轉(zhuǎn)身出去,剛打開門就看到倚靠在對面辦公室門框上的陰沉男人。她身子頓了一下,立刻又退回到房間里,拿過熱水壺給周喬山面前的杯子斟滿水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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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金城,紙醉金迷之都,窗外的霓虹璀璨無法勾起虞伯遠(yuǎn)的半點興味,他慢悠悠地掛下電話,成熟而英挺的面容陰沉,周身氣勢急遽凜然。
一雙玉潤的手撫上他的肩膀,溫雅的婦人看著不過叁十出頭,毓秀文靜,看丈夫接起電話時還笑瞇瞇的叫著“寶貝女兒”,掛了電話之后驟成了這副模樣,心下不解,只覺得是女兒又做了什么氣著他了,趕忙過來撫慰。
“卿卿那脾氣還不是隨你,人家怎么說來著,將門虎女?”
貴婦人淺笑出聲,虞伯遠(yuǎn)終于有了反應(yīng),他撫上妻子的手緩慢磨蹭,眉心卻并未開解一絲一毫。
片刻后沉吟。
“是沉鐸?!?/p>
夫人笑容倏然滯在面上,有點機械地轉(zhuǎn)過頭,雙唇艱難開合。
“不是找到他了嗎?又不回來了嗎?”她聲音有點顫抖,眼里瞬間聚了水汽,虞伯遠(yuǎn)見狀連忙順著她的脊背哄她。
“沒有,我要去一趟老周那,回來再和你說,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