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常守洸腹誹之時,不知哪個膽大的小姐扔了張帕子過來,正正好落在葉京華身上。
他便自側(cè)面看著葉京華睫羽微動,低下頭來,指尖隨手將帕子撥開。
那一片兒馨香的絲綢便這樣飛了出去,落到地上被馬蹄踩住,沒幾下就裹了一層灰。
真是不知憐香惜玉。
常守洸在內(nèi)心道。搖了搖頭,忍不住喃喃自語:“這葉府真真兒是奇了。主子像冰,仆人卻跟炮仗似的。”
他這句話說得極小聲,被喧雜的人聲掩著,本是不該被旁人聽見的。然而葉京華竟然偏過了頭來,星眸自眼尾閃出光來,偏頭看向常守洸。
常守洸被抓個正著,愣了一瞬:“你聽見了?”
葉京華看著他,道:“常公子所言何意?”
“啊。”常守洸道:“沒什么,不過那日遇見了你府上那個叫寶珠的下人,將人家打得鼻青臉腫的,厲害得很,便隨口感慨兩句。”
此話一出,他就感到葉京華看自己的眼神完全變了,此時倒像是真把他看進(jìn)眼里了:
“……你見過寶珠?”
常守洸一愣,點了點頭道:“對啊,他不就是你家那個考上了進(jìn)士的仆人嗎?放榜那日他在騰金閣吃酒,我也在,就碰上了?!?/p>
葉京華聞言,似是想到了什么,眉頭微不可查地一蹙,接著點了點頭:“原是如此?!闭f罷,他又抬起眼看常守洸:“常公子說當(dāng)日他打了人?”
常守洸想起那件事,也是舉得好笑,然而他看出葉京華的在意,不想就這么告訴了他。正盤算著怎么磋磨這小子一下,要不讓他叫自己聲大哥?
常守洸盤算著,抬眼便對上了葉京華琉璃般的一雙眼眸,眉尾頓時顫了一下,手臂上登時起了一層細(xì)密的小疙瘩。
算了,怪膈應(yīng)人的。
常守洸摸了摸手臂,干脆都告訴了他:“那日放榜,有個姓王的蠢貨在那邊兒嚼你的舌根,他氣不過,上去說了一頓。后來好死不死又在騰金樓遇上了,就把人打了。力氣還不小,踹得挺有勁兒。”
雖他說得簡略,葉京華卻聽明白了。他外面兒的閑言碎語心知肚明,加之上次曹濂已撞見過一次這樣的事兒,便知道趙寶珠在他人面前大約是不如在自己跟前那般乖巧的。
只是打便打了,還把自己弄傷,喝得爛醉如泥不說,腳上還紅腫那么一大片兒。
葉京華雖是痛惜,但趙寶珠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為他出頭,不禁覺得心中十分妥帖。
只是這樣的事兒,哪用得著他親手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