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卑⒙∮悬c擔心地說:“今天就這樣把他趕出去,尤家怕是不會罷休,我看老爺這幾天還是別出門了。”
尤賊手段很臟,他怕趙寶珠在外頭晃被人敲悶棍。趙寶珠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道:“你看著吧,他還得來?!?/p>
阿隆一愣,接著緊張地’啊’了一聲,憂心道:“那怎么辦???”他想了想,忽然舉起拳頭在空中揮了揮,立目道:“不如我跟陶章陶芮一起將他打出去!”
趙寶珠好笑地看他一眼,哼一聲,紅潤的唇抿著笑起來:“哪個用得著你?”
轉而他沉吟半刻,挑起眼看阿?。骸澳闳涨芭c我說過,現(xiàn)今在城內(nèi)的那位尤三爺是個讀書人?”
據(jù)阿隆所說,尤家現(xiàn)今掌事的是三兄弟,分別為大哥尤禎,二哥尤江,三弟尤乾。其中只有尤乾現(xiàn)今在城中,他亦是尤家唯一一個讀過書的,據(jù)說尤家的財糧賬務,金銀出納,都是這位尤三爺在管。
阿隆點了點頭,道:“是啊。”說罷似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般,嗤笑了一聲:“也就他能大著嘴巴到處說自己是個讀書人,誰不知道他連秀才功名都是捐來的?我呸!滿縣誰不知道他是個面上附庸風雅,私底下腥的臟的什么都來的貨色!就他那幾句打油詩,我聽著都覺得臊,也就能跟那些戲子說說罷了!”
趙寶珠聽了這一通,心里頓生一計。只見眸色微微一閃,眼珠轉了轉,自眼角眉梢流露出一股狡黠風流來,挑眉看向阿隆道:
“你且看著吧,待他上門,我自有辦法治他!”
阿隆看著趙寶珠眸光流轉的樣子,一時怔住了。心想這人剛剛冷得像閻王,這會兒又笑起來,跟只跟偷腥的貓兒似的,那小模樣美極了。他是真搞不懂自家這位老爺,發(fā)起火來能把人嚇死,長相又偏生得這樣可人憐,行事一會兒好一會兒歹的,真叫人心往油鍋里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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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寶珠的話果然不假,不出三日,縣衙門果然來了位’貴客’。
來人為尤家唯一的讀書人,多年前考中秀才的尤家三子,尤乾。
這位尤乾作風自然與那范幺三不同,他穿一身白衣,手拿玉扇,三兩個小廝前呼后擁地自街上走來。路上有百姓見著了他無不避開,滿縣城的人都知道這尤乾是個笑面虎,假清高。平日里雖端著那副文人架子,滿臉笑盈盈的,一旦有人得罪了他、或是看不過眼的,轉頭便立即告訴他那兩個兄弟,接著便是家破人亡的戲碼。
眾人看慣了這種把戲,再不會被他溫和的偽裝所騙,一見到他都躲得遠遠的。
范幺三一路上都在不斷說趙寶珠的壞話,說這新上任的縣令是如何如何不知好歹,黃口小兒,空口白牙地就將他們尤家滿門罵了個遍,說話間正全然不把他們放在眼里。
尤乾一一聽了,搖了搖扇子,冷嗤一聲:“這么說來,他是成心要跟我尤家做對了?”
范幺三道:“可不是嗎!”說罷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三爺啊,你說這些個縣令——怎么就這么不上道呢?陽關大道他不走,入地無門他自來——”
尤乾冷哼一聲:“有什么用?前頭那個開始不也放話要治一治我們?結果呢,還不是爺腳邊兒的一條狗?”
范幺三在他身旁點頭哈腰,一路奉承:“那自然是,這天底下哪里有我們爺拿捏不下來的人?”
尤乾勾了勾嘴角,相貌平平的臉上露出驕傲的神色,仰頭大步朝那縣衙門走去,看了范幺三一眼:“上去敲門。”
范幺三上去便是’砰’’砰’’砰’三聲大力敲在門上,那聲音,方圓百里都能聽見。知道的說是上衙門,不知道還以為是上門踢館的。
不過半息,里邊兒便響起倉促的腳步聲。接著,阿隆的臉出現(xiàn)在門后,抬頭一見是尤乾,竟然嘩啦一下跪了下來,口中道:
“不知是尤三爺來,未曾遠迎,還請三爺原諒?!?/p>
尤乾見狀一愣。他認出阿隆是前頭那個縣令身邊的小廝,半響后一挑眉,上下打量他:“嚯,原道是你。你何時這般懂得禮數(shù)了?”
往日里這些個縣衙里的下人見了尤家人就如同避貓鼠一般,和他們那個膿包主子一樣的德行。因此見了阿隆今天這般做派,他很是驚訝。
阿隆垂著頭道:“小的往日不懂事,得罪了三爺。現(xiàn)新縣老爺教導小人禮數(shù),小人都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