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這一等就是四年。
現(xiàn)今酒開是開了,卻不再是為了慶祝。
葉京華沒有說話。
他的酒量其實(shí)沒有常年混跡于軍中的太子好,但是他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喝酒不上臉,因而此時依舊面色冷淡,不至于落于下乘。
太子盯著他,忽然向前傾身:“京華,看在我們這么多年交情的面子上,放過寶珠?!?/p>
葉京華驀地抬起眼:“談不上放過,我們是兩情相悅?!?/p>
“呵?!碧舆有σ宦暎鹈济骸斑@種話你在寶珠面前說說就行了。孤還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從小到大,你有想要的東西,哪樣沒弄到手?孫家是怎么被趕出京城的,早年那只五彩鸚哥是怎么落到你手上的,需要孤來提醒你嗎?”
可以說在某種意義上,他們是最了解彼此的人。葉家父子關(guān)系不好,太子雖與元治帝親近,但到底先是君臣,年輕時候有太多事情都是他們兩個人一起干的。
太子明白葉京華翩翩君子外皮下的陰毒狡詐。葉京華也知道這個看似仁厚賢德的太子實(shí)際上的霸道專斷。
聞言,葉京華罕見地沒有直接懟上去。他頓了頓,緩緩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酒杯,沉聲道:“我對寶珠,并不是那樣輕佻的心思?!?/p>
太子顯然是不信的。他挑了挑眉,冷笑了一聲。
葉京華沉默下來,半晌后,抬起眼認(rèn)真地看向太子:“我對寶珠是真心的,還請殿下成全?!?/p>
這句話其實(shí)已經(jīng)算是給了太子一個臺階下了。事實(shí)上他和趙寶珠早就在皇帝和兩家父母那兒過了眼,根本不需要他一個非親非故的太子的成全。但是葉京華還是這么問了。就是想讓太子也能看在兩人多年交情的份上,不要再使絆子。
太子聽了這話,沉默良久,遂向后靠了靠,抬起頭來:“這么說,你是不準(zhǔn)備和寶珠斷了?”
葉京華的神情驟然變得冰冷,薄唇上下一碰:“絕不?!?/p>
太子扯了扯嘴角,眼中卻毫無笑意:“京華,我們這么多年的交情,你就非要和孤做對?”
葉京華滿眼冷漠,也勾起唇角:“臣與殿下相交多年,殿下就一定要奪臣所愛?”
他這一句話,終于在勉強(qiáng)遮掩在太子面前的畫皮上戳破了一個洞。
太子的面色仿佛被他迎頭揍了一拳。
又仿佛他內(nèi)心最深處秘密忽然被公之于眾,完美的儲君面具出現(xiàn)裂痕,太子臉上在一剎那閃過詫異到近乎慌張的神情。
但很快,那一絲裂痕便被惱怒所代替,他盯著葉京華,虎目中的怒火幾乎噴薄而出:
“孤是君,你是臣?!彼讲拍切┱劶扒檎x的人情味一概都消散了,面上只剩下滔天冷怒:“葉京華,你最好看清楚自己的位置?!?/p>
葉京華似是完全料到了他會惱羞成怒,神情紋絲不動:“原來殿下還記得,自己只是儲君?!?/p>
一時間,屋里的空氣仿若凝滯,又宛若平底落下了驚雷。
此時已是深夜,就算是繁華如京城,大多人家也已歇下了。沒有人會想到,在這樣平靜深邃的夜里,已悄然掀起了驚濤駭浪。
太子額上青筋爆凸,從神情上就能看出來,他已經(jīng)完全被激怒了。
而對面的葉京華,冷若九淵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