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趙寶珠眉心微動,眼睛還是閉著,’嗯’了一聲:“有個大善人,曾在我上京趕考的時候收留了我一段時間?!?/p>
阿隆恍然大悟:“那是大恩人??!”
趙寶珠笑了笑,點了點頭:“不錯?!?/p>
阿隆又問了一句:“那老爺?shù)男∮裢靡彩悄巧迫私o的嗎?”
他這些天俯視趙寶珠的起居飲食,對趙寶珠的貼身之物很熟悉。他經(jīng)常看到趙寶珠在睡前把玩一只白玉雕成的小玉兔,似是很珍愛的樣子。阿隆小孩子心性,見那小玉兔可愛,一來二去就記在了心里。
聞言,趙寶珠微微睜開眼,瞥了阿隆一眼:“問這個做什么?”復(fù)又道:“這可不能給你,你要是想要,改天我給你刻個木頭的?!?/p>
阿隆聞言瞪大了眼睛,趕忙擺手道:“我怎么敢要老爺?shù)臇|西呢!那可真是打嘴了!”他說罷真的拍了自己兩嘴巴:“是我多嘴!”
趙寶珠干趕緊支起身子抓住他的手:“平白鬧這一通做什么,閑的慌?”他頓了頓,朝外頭呶了呶嘴:“你要是閑就給我去把信拿來,我要看。”
阿隆這才放下手,又笑起來:“老爺還沒回答我呢,那小兔是不是京中的大善人給您的?”
趙寶珠只想將他打發(fā)出去:“是是是。少廢話,快去拿我的信來!”
阿隆嘿嘿一笑,轉(zhuǎn)身去了。他是個極機靈的小少年,自覺看得很清楚。那玉兔惟妙惟肖,一看就極費功夫,前些年上一任縣老爺跟他那些姨娘天天膩歪,也沒見親手給做個簪子釵環(huán)啥的。還有那封信——趙寶珠人還沒到呢,信就先到了,還那么老大一封。
飽受畫本荼毒的小少年阿隆不禁浮想連天,或是當(dāng)日收留老爺?shù)拇笊迫思抑杏幸贿m齡小姐,見著了他們老爺這般俊秀的兒郎,一來二去暗生情愫。只是兩人門不當(dāng)戶不對,老爺立志要好好做官,干出一番名堂,再娶恩人小姐入門——
好一個才子佳人的故事!
阿隆滿心熱意,看著趙寶珠將信接過去,珍而重之地讀起來,簡直覺得自己是看了一場現(xiàn)世般牛郎織女的戲碼。郎有情妾有意,奈何世家門檻?yīng)毟咂觯?/p>
趙寶珠不知阿隆已在心里琢磨著一場愛情大戲,這幾日大小事接連不斷,葉京華的信他一頁都還未讀完。他抓著信,正讀了不到兩行,屋外便傳來陶芮的聲音:
“小趙大人,尤家送的稅銀到了!”
“什么?!”趙寶珠’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將信往旁邊兒一放,幾步就竄了出去:“快拿來我看看!”
阿隆站在一邊,被趙寶珠敏捷的身手震得目瞪口呆。半響后,他緩緩閉上嘴,認(rèn)命地又去把那封信收好,心里為那位遠(yuǎn)在京城深閨,念著情郎的嬌小姐嘆了口氣。佳人一片真心,可惜攤上了他們老爺這個薄情郎。
趙寶珠一路奔到縣衙門口,果然看陶章陶芮站在兩車稅銀前,見趙寶珠出來,陶章上前一步,將手中的稅務(wù)冊子遞給趙寶珠:
“尤家的人說,這一季的稅銀都登記在上頭了。”
趙寶珠接過賬冊,前后一翻,果然注意到尤家的稅銀沒在上頭。這也是預(yù)料之內(nèi)了,趙寶珠沒有多生氣,就說他沒來之前那幾季的稅銀都是由尤家代收的,就那里頭尤家貪了多少都不知道呢。
趙寶珠將賬冊本子一合,對陶章陶芮道:“將這些全部收到屋里去,我要一個一個清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