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趙寶珠扔出的,正是本季的銓選單子。
江彥小心地看了眼趙寶珠,堆起笑:“這……大人從何處翻出來的?這已是徐大人過了目的——”
“就放在架子上,有什么難翻出來的?!壁w寶珠在主位上坐下,眼睫一轉(zhuǎn),目光掃向江彥:“那你跟我說說,這個公孫瀏為何在里面?”
江彥一噎,不知趙寶珠是什么意思,瞥了眼他的臉色,又想了想公孫瀏的遞上來的投供,謹慎道:“這個公孫瀏先前在工部任職,很是勤勉——”
他洋洋灑灑說了許多這個公孫的好處,趙寶珠聽了半響,忽然眼眸一抬,打斷他:“明文規(guī)定六部三年內(nèi)擢遷這不入升班,他是怎么被放進來的?”
江彥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瞪著趙寶珠,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本朝將需要調(diào)動的官員分為升班、貶班,遷班,改班等數(shù)個種類。升班顧名思義,就是有資格擢升的官員。其中的要求非常嚴格,需要政務(wù)勤勉,有卓越政績者才可列入升班,對官員的學識,人品,甚至相貌都是有要求的。
而吏部明文規(guī)定三年內(nèi)在六部中有所調(diào)動的官員都不許再入升班。這個公孫瀏僅僅八個月前才自地方調(diào)入工部,現(xiàn)今又要調(diào)進戶部,顯然不合規(guī)矩。
江彥嘴皮子嚅喏幾下,不知趙寶珠是揣著明白裝糊涂還是什么旁的意思,一時不知怎么開口。
然而下一刻,趙寶珠柳眉一立,抬掌往桌案上一拍:“還不快說!”
‘啪’的一聲巨響,將在場兩人都嚇了一大跳,趕忙自座上跳起來。
江彥將身子俯地很低,道:“大人息怒——大人叫下官說什么,下官實在不知??!這季選單子也是徐大人看過了的,這、這公孫瀏實在是個人才——”
趙寶珠冷冷地看著他,不發(fā)一言。
江彥說了一堆,估摸著趙寶珠也該就臺階下了,便抬起頭,小心朝他看去——
誰知這一眼,便叫他凍住。趙寶珠神色沉肅,白皙俊秀的面孔上隱隱透出怒色。
江彥心下巨震,手都抖了一抖,連忙避開目光。
趙寶珠板起臉來面孔上沒有半分青澀,一雙眼眸中寒光閃爍,盯著他半晌,才緩緩道:“你們倒是忠心耿耿。”他的目光滑過兩人,手指敲了敲桌面,沉聲道:“我不管你們先前的上峰是張三還是李四,現(xiàn)在我坐在這兒,就要按我說的行事?!?/p>
江彥滿頭冷汗,面色發(fā)白,嘴唇顫抖著不敢說話。
趙寶珠見狀,耐心徹底告罄?;羧蛔宰险酒饋恚钢愓娴溃骸昂?,他不說,就你來說!”
太師椅差點兒被他帶倒,發(fā)出一聲巨響。陳真渾身巨震動,看了一眼江彥,到底是咬了咬牙,上前一步道:“回大人,銓選雖有諸多條例,但……但我等臻選之時,好有一項,便是投供者附上的薦信——”
他說到這兒,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將身子俯得更低了些:“而這選上來的人,往往都有朝中重臣舉薦?!?/p>
趙寶珠的眉頭驟然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