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寶珠不敢受皇帝如此夸贊,垂首道:“陛下謬贊了,微臣不過是想將誤會解開罷了。此事重大,定要將真相說明,也好讓天下官吏知道,升遷任免乃國事,絕不得以滿足一己之私便肆意妄為?!彼D了頓,抬眸堅定道:“不怕陛下覺得臣輕狂,王致遠之流,就是再來兩個、三個,臣也不怕,若臣那日死了,不過是以身殉法,沒什么可怕的。”
此話一出,連旁邊伺候的夏內(nèi)監(jiān)都呼吸一滯。生人最忌諱將什么死呀活呀的放在嘴上,這位小趙大人剛遇了刺,就敢把這話掛在嘴上,真真是少年血勇。
然而元治帝卻能看出來,趙寶珠是真心說這話的。
“好!”他虎目之中眸光閃爍,用力拍了拍趙寶珠的肩背:“大丈夫自當(dāng)有此心xiong!”
遂轉(zhuǎn)頭朝夏內(nèi)監(jiān)道:“傳我的話,趙卿此次受了大驚嚇,賜黃金百兩以作撫恤?!闭f罷他回過頭,手還握了握趙寶珠的肩膀:“朕瞧著你都沒怎么長似得,個頭都快被小五趕上了似得,將這些錢拿回去好好補一補。”
趙寶珠一聽皇帝賜了黃金,本來慌張地想要拒絕,卻被后一句堵得凝噎。他……他有這么矮嗎?五皇子是長高了些,但也不至于就比他高了吧!
“好了,難為你這么早進宮一趟?!痹蔚坜D(zhuǎn)過頭,道:“夏長春,你去送趙卿——”
趙寶珠立即回過神,見元治帝要打發(fā)他走了,趕忙俯首道:“陛下,臣還有一事望奏。”
“嗯?”聞言,元治帝話頭一頓,轉(zhuǎn)過臉來。他現(xiàn)在看趙寶珠很順眼,和顏悅色地道:“還有什么事,你說吧?!?/p>
趙寶珠便又在元治帝驚訝的目光下‘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臣于吏部任考功司員外郎數(shù)月,前有銓選之亂,后有遇刺一事,對當(dāng)前在朝官吏之弊病深有感觸,為解吏治之困,臣日夜苦思,有一計望獻與陛下。”
“哦?”元治帝聞言,倒是來了點興趣:“你說說看。”
趙寶珠垂頭斂眸,沉聲道:“如今海內(nèi)太平,朝野世家盤踞,居功自傲,又彼此牽連襄助,互成一體,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從銓選之事便可看出,臣將一批不合吏法的官員黜落升班,
賜字
趙寶珠想得很明白。
國子監(jiān)里的權(quán)貴子弟,反正都要做官,那些個不倫不類的吏部考核對于篩選人才并沒有什么作用,像王致遠這種德行有虧之人還不是照樣出了仕,做了官?
與其裝模作樣地考核,不如將人切實地錄進來用著,再從中挑些好的出來。
“若能直接錄用,便可以將由吏部于監(jiān)生之考核從一年一次改為三年一次,與科舉相當(dāng)。這樣既能解朝廷人才之短缺,亦有利于明辨監(jiān)生之品行,又有利于監(jiān)生之中互相監(jiān)督競爭,優(yōu)中取優(yōu),以免選入王致遠這等尸位素餐,私德有虧之人。”
趙寶珠說著,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本公文,雙手遞給元治帝:
“這是微臣起草的方案,其細則還需讓兩位侍郎及尚書大人過目,可今日得幸面見陛下,臣不敢藏私,便斗膽獻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