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寶珠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回答前一句話,登時燒地兩耳通紅:“少爺又哄我,怪肉麻的?!?/p>
葉京華笑了笑。他不覺得自己說得是謊話,如今想起來,當日趙寶珠如只貓兒似得扒主他的衣角,留下兩個臟爪印,葉京華便已上了心。后來在梨花樹下看見穿著下人服飾的他,一雙烏黑的眼睛溜溜圓,在不遠處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他便陷落。
葉京華略微放松手臂,摟著趙寶珠一起躺倒在榻上,掀起被褥將兩人罩?。骸八??!?/p>
趙寶珠靠在他懷中,立刻睡著,不時便打起小呼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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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又是新的一天。
自這日的宴席過后,趙寶珠一連十日幾乎宿在衙門。每日天不亮就去,天黑了還不回。葉京華亦十分繁忙,趙寶珠知道他被皇帝給予任務(wù),要改革稅律。兩個人都像陀螺一樣連軸轉(zhuǎn),雖住在一個屋檐下,幾日見不著面也是常事。
葉夫人往日中老是埋怨小兒不上進,真做起事來,又憐惜當差辛苦。每日變著法子叫廚房熬了湯羹,用湯婆子煨著,一罐送去戶部,一罐送去吏部。
這樣小半月,趙寶珠終于折騰出了結(jié)果。
清晨,江彥和陳真立在他書桌前。這幾日下來,他們已被趙寶珠的雷霆手段收拾得俯首帖耳。特別是江彥,那日被趙寶珠一腳踹到墻上碎掉的太師椅始終環(huán)繞在他心頭,他嚇破了膽,再不敢造次。
趙寶珠坐在主座上,見兩人進來,眼皮都沒抬一下:“坐。”
兩人喏喏坐下,見趙寶珠遞來公文,趕忙雙手去接,絲毫不見他們比趙寶珠年長十余歲。
趙寶珠眼下帶著淺淺的青黑,但是興致不錯,笑了笑道:“這是本季銓選清單,你們也看看?!?/p>
聞言,兩人心中立即咯噔一聲,名單被陳真拿在手里,江彥伸頭去看,目光從頭一路掃到尾部,臉上駭然變色。
這份名單離先前那一份相去甚遠,十幾個名額,原本全是有朝中重臣保舉的世家子,現(xiàn)今只剩下一只手都數(shù)得出來的幾個,其余的全被不知姓誰名誰的官員替代。這個不知姓名,自然不是指真的姓名,而是說他們都是朝中默默無名之輩。
陳真皺起了眉,抬眸看一眼趙寶珠,卻到底沒說什么。江彥的臉卻剎那間蒼白,抬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趙寶珠:“大、大人——這怎么使得???”
“有什么使不得?!壁w寶珠看他一眼,沒有在意他難看的臉色,道:“我已通傳上下,明日例會上讓左右侍郎大人過目。再送與吏部尚書裁定,便算妥了?!?/p>
江彥聞言,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幾許說不出話來。
這——他瞪眼看向手中的名單,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手都在顫抖,他將名單從頭看到尾,又從尾看到頭,顫抖著聲音道:“這……這是要翻天啊!”
這其中有多少子弟都是家中上下打點關(guān)系,花了如流水般的銀子才塞進來,如今一朝全都被掃下去了,江彥都能想到待名單公布,有多少人要打上吏部門檐上來。
“這,這實在是不妥啊——”江彥心驚膽戰(zhàn),’騰’得一下自座上站起來:“大人,此名單公布,必將引得朝野震動,實在是大大的不妥??!”
趙寶珠只當成是耳旁風,抬手在空中有力的頓?。骸拔乙庖褯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