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念著周建邦的血緣關(guān)系?還是念著沈淮川的面子?
反正,不可能是念著她這個姑姑。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苦笑。
夠了,眼下這樣,就夠了,她不敢再奢望別的。
雷政委看她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那邊,又怕她情緒再上來,忙拍著她的手背,低聲絮叨著寬慰:
“淑華啊,你看,往好處想想。咱今天,好歹是知道了建邦的下落!他沒像當(dāng)年傳的那樣,讓山洪卷走,連個尸首都找不著!他活下來了,還成了家,有了媳婦兒,生了這么個好閨女!”
雷政委頓了一下,感慨道:
“至少她這個閨女,平平安安長這么大了!這這已經(jīng)是老天爺開眼,給咱最大的念想了!是不是?”
周淑華聽著,眼淚珠子不聽使喚地滾了下來。
她不住地點(diǎn)頭,喉嚨里“嗯嗯”地應(yīng)著,可那淚越流越兇。
半晌,她才哽著嗓子,帶著哭腔問出來:
“是,是老天爺開眼??衫侠祝ò钏麨樯栋。慨?dāng)年他明明活著,就在這山溝溝里,他為啥不回家?為啥不捎個信兒?。堪謰屌R死都閉不上眼,就念叨著他啊”
她越說越激動,掙扎著就想坐起來,
“不行!我得去問李桂香!我得問清楚!建邦他兩口子到底咋回事!”
“媽!媽!你別動!快躺好!”
雷玉華一直守在旁邊,趕緊按住她媽亂動的肩膀,急聲道,
“問!肯定問!你昏迷這段時間里,淮川哥和柒柒兩個人,把一切都安排妥了!”
她下巴朝外努了努。
“村長、當(dāng)年給舅舅瞧過病的王大夫、還有跟舅舅舅媽處得好的幾個村里人,都請來了,在外頭堂屋候著呢!就等著你緩過勁兒來,把事情都弄清楚呢!”
說著便是扶著周淑華半躺下來。
周淑華轉(zhuǎn)過頭,渾濁的淚眼再次望向窗戶根兒下那兩個沉默的身影,嘴唇哆嗦了好幾下,才擠出帶著濃濃鼻音的兩個字:
“謝謝?!?/p>
聲音不大,飄在昏暗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