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這個?就憑你們倆口說無憑,加上這兩個手?。慨?dāng)時還有別的人在場嗎?有誰親眼看見我父母按手印,親口說把我托付給你們了?”
李桂香得意洋洋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fù)了鎮(zhèn)靜,隨即梗著脖子嚷道:
“沒有!當(dāng)時那倆得的是要命的霍亂!附近幾個村鎮(zhèn)死了多少人?躲都躲不及,誰敢往前湊?除了鎮(zhèn)上衛(wèi)生所派下來送藥、穿著厚衣裳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大夫進(jìn)去瞧過兩眼,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就我們兩口子心善,不怕死,才敢去照應(yīng)!”
“哦?!?/p>
周柒柒拖長了調(diào)子,了然地輕輕一點頭,眼神里的嘲諷幾乎要溢出來,
“那就是說,沒有其他人證了?除了這張紙,沒有任何旁證能證明我父母臨終前說過什么、做過什么?有沒有書信?”
李桂香被她問得有點卡殼,三角眼飛快地亂轉(zhuǎn),想反駁又找不到詞兒,只能硬著頭皮嚷嚷:
“沒沒有又咋地?當(dāng)時那情況,火燒眉毛了!人都快咽氣了,哪還顧得上寫啥勞什子書信?能有口力氣按個手印,想著把你托付出去,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情了!你還想咋樣?”
“是嗎?”
周柒柒唇邊那抹淡淡的笑意終于凝實了,變成一種冰冷又帶著強(qiáng)烈諷刺的弧度,她那雙清亮的眸子直直盯著李桂香,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那也就是說,你所謂的鐵證如山,僅僅就是這兩個來歷不明、不知何時何地由何人按下的血手???沒有當(dāng)事人的親筆文書,沒有其他任何有效的佐證。甚至”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看著李桂香臉上那強(qiáng)裝的鎮(zhèn)定開始碎裂,才慢悠悠地接下去:
“甚至,這兩個血手印,是不是我父母活著的時候按下的,都只有你們倆自己知道咯?”
“放屁!”
李桂香被她這輕飄飄的質(zhì)疑徹底激怒了,也慌了,破口大罵,
“不是他們按的還能是誰按的?你個小賤蹄子,想賴賬是不是?當(dāng)時人都快死了,自己的命都顧不上了,誰還有閑心管你這個賠錢貨?能想到把你托付給我們老許家,讓你有條活路,已經(jīng)是你們老周家祖墳冒了八輩子青煙了!你別給臉不要臉”
她尖利的叫罵聲戛然而止。
“是嗎”
因為周柒柒說完這兩個字后,終于有所動作了。
在所有人驚愕、疑惑、探尋的目光注視下,她神情平靜地從自己隨身背著的那個挎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用厚實油紙仔細(xì)包裹著的東西。
她纖細(xì)的手指靈巧地解開外面纏著的細(xì)麻繩,一層層揭開那防水防潮的油紙。
最后,露出了里面一封同樣泛黃,但卻保存地十分完好的信封。
更讓所有人呼吸一窒的是——那信封上,赫然沾染著幾大片早已干涸發(fā)黑、觸目驚心的血跡!
周柒柒用指尖,極其珍重地,從信封里抽出了一張同樣染著點點暗褐色血跡的信紙。
她將信紙展開,目光掃過上面熟悉的字跡,然后,緩緩抬起眼,看向臉色瞬間煞白如紙、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來的李桂香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