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蓁啞口一瞬,再出聲時,聲音是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溫柔,“干嘛這么想?”
少年眼睫低垂,淺薄的灰色陰影在他眼下投出一片憂郁,“過了這么久你都記得他名字,可你見到我的時候卻認(rèn)不出我。”
“”
沒料到會被翻舊賬,南蓁有些哭笑不得,“那是因為你變了很多呀,變帥了,也長高了。嗯,如果只是記名字的話,我跟你都三年沒見了,不也沒把你給忘了?”
她哄小孩子一樣,陳厭眼里才終于有了些光亮,
“是這樣么?”
南蓁莞爾,“是啊?!?/p>
陳厭又問,“那你不會離開我、也不會趕我走,對不對?”
她脫口而出:“我怎么會趕你走?”
雖然是有點奇怪的占有欲,但也頂多是不愿意和別人分享玩具的幼稚心理。
比起深不可測,陳厭現(xiàn)在看起來更像個沒安全感的小朋友。
這荒謬的軟弱激起南蓁的保護(hù)欲,她心軟得不行,“傻瓜,我知道你在擔(dān)心什么,只要你乖乖聽話,就算以后以后上了大學(xué)也可以隨時回來我這里,好不好?”
“回來?”他在嘴里咀嚼這兩個字。
“都住這么久了,這已經(jīng)是你的家了不是嗎?沒人能搶走你的家?!蹦陷铚厝岬匕矒崴?。
陳厭眸光滯澀,“家?”
“那你呢?要怎么樣,你才會永遠(yuǎn)陪著我?”
他神情執(zhí)拗,眼里明暗不定的幽光擾得南蓁一陣心慌意亂。
或許是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比起游靜云,陳厭現(xiàn)在更依賴她。
但依賴不是一件好事。
她不值得,也無法被他這樣依賴。
不太自然地別開眼去,南蓁回避了他眼中的期待,淡聲,“沒有人會永遠(yuǎn)陪著你的。陳厭,你得明白,永遠(yuǎn)陪著你的人,只有你自己?!?/p>
“只有我自己?”
陳厭近乎失神地重復(fù)了一遍這幾個字。
心頭仿佛被什么壓著,悶悶的喘不過氣。
南蓁突然站起來,留下一句,“我有點事要做,東西放著我明天早上再收拾?!鞭D(zhuǎn)身上樓。
冬夜冰涼。
餐桌上已經(jīng)冷掉的雞排飯幾乎凝固。
沒有味道和聲音,頭頂?shù)鯚舻呐脖粌龀闪吮?/p>
陳厭垂眸坐在原地。
他一動不動,比這屋子里的任何一件家具都要死氣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