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輕擁妻子,多年執(zhí)槍的厚繭糙掌撫過她因激動而稍稍錯亂的長發(fā),沉啞道:“回去吧,孩子在哭?!比缓髮⑵拮咏唤o菲籍傭人婆子。
主宅大門,三歲的小霍陽小手扒著防彈玻璃門,眼珠溜黑,珍珠白面裹出來的小團子溜出房間,在菲傭的看護下眼巴巴望著門外吵架的阿爸阿媽和不敢說話的哥哥姐姐們。
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午覺剛睡醒,講故事的媽媽不在身邊。
可阿爸說扛槍的男孩掉淚珠子丟人,他的哥哥們出生后都不會哭,小糯米團子扁起嘴巴鼓著腮幫子,大眼眶里蓄滿淚花,索性坐在冰涼光滑的大理石地磚上,用袖口執(zhí)拗地抹抹小臉蛋。
小兒子的幼小身影出現(xiàn)在眼梢余光,夫人緩步退后,轉身之際,她出言,音量很輕,卻能重重擊中人心,“明早凌晨五點之前,我不管你們父子三個用什么辦法,我要曦曦完好無損回到我身邊。”
十二個小時,這是她給他們的最后通牒。
霍暻和梭沙雙手合十,目送母親走回廊道,他們兄弟之間可以打得鼻青臉腫,卻永遠不能在阿媽面前失了分寸。
梭沙再沒時間耽擱,早已汗流浹背,心焦如土,火急火燎忙轉身打電話,馬不停蹄奔向草坪停駐的直升機,年輕軍官的迷彩外套都來不及換,衣角還沾著軍事重地的灰塵。
自責和愧疚比殺了他還痛苦萬倍,自己本該在放假前兩天去守著霍曦回家,可軍事暴亂沒有給他休養(yǎng)生息的時間。
“小曜在什么地方?”夫人在兒子離開前停住腳步,剛得知女兒的噩耗還沒緩過神,又惦念起遠在昆明念高中的三兒子。
“阿媽,我讓阿曜現(xiàn)在去北京找外公外婆,暑假他和察婭不會回仰光了?!被魰锹劼曂蚰赣H背影,臨走前尊敬回話。
夫人知道三兒子在父母身邊才稍稍放心,攥住身邊小姑娘的手,故意說給圍墻外杵著的兩父子聽:“緹慕,來,和阿姨進來,他們父子都一樣,別去理會他們?!?/p>
緹慕搭上阿姨的纖手走進東南亞大宅的圍墻,美眸流盼望向少年頜骨淤傷,擔心憂慮的事情多入亂麻,她的焦急已然理不出頭緒。
霍暻不馴擎首,沖緹慕眼神示意讓她好好陪阿媽,家里起碼要留一個能和阿媽說上話的人。
他們家現(xiàn)在這幾個男人,除了三歲的霍陽,有一個算一個,進家門晃來晃去只會招阿媽眼嫌心煩。
直升機螺旋槳嗡鳴旋動,草坪風窩狂勁,茵雅湖畔的夜晚星光黯淡,仰光大金塔屹立不倒。
霍暻回頭望了望即將起航等自己的直升機,手背蹭了把俊雋側臉殘留的血漬,自己必須先去弄把手槍,蹲孔普雷大獄前,錢和槍該收的都上交了。出獄后,他還沒來得及摸槍把子就有人迫不及待要他的命。
還沒等他開口,父親的隨行士兵從軍用越野里拿出一個木盒子呈給暻少爺。
霍暻打開盒子,俊眸輕動,稍顯詫異,盒子里面擺著他入獄前最常用的貝雷塔92f美軍制式手槍,手槍通體烏黑,和父親喜歡911的厚重不同,長子偏愛92f的輕便和殺傷力。
看得出,這半年阿爸一直在替他精心保管這把92f,槍身黑亮,連槍管內(nèi)部都潔凈無塵。
父親一直在等兒子回家,再親手將兒子的配槍還給他。
霍暻將槍掂在手里,臨上直升機前,問向坐進重型軍用越野里的父親,“阿爸,您去哪兒?”
“政府大樓?!彼玖詈涎垩鲱^靠在車墊上,言簡意賅。
“綁架妹妹的人需要我留活口帶回來給您么?”
“一律格殺。”